每次瞅见儿子这副不成器的样子,韩秀芳就忍不住自责,也觉着对不起去世的丈夫和婆婆临终时的托付。

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哪能那么容易改掉哟。

哪怕她心里想着该放手让儿子出去历练历练、自己独当一面了,可往往动作比想法快,总是下意识地先把他护在身后。

就像今儿和邵昱承夫妻碰面这档子事儿,她瞧出来了夫妇二人眼中的忧虑,可也正因为这样,她心里头更是又愧疚又悲愤,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

儿子吴玉辉如今都快17岁啦。要是放在别人家,只怕唱歌跳舞、打球下棋,样样都能玩得有模有样。

但唯独他平平常常,唯唯诺诺地活到了现在,想到这儿,韩秀芳终究是没能忍住,眼泪“唰”地就淌下来了。

“是妈对不住你啊,玉辉……”吴玉辉不明白母亲为啥突然就哭起来了,只害怕地以为是不是自己又调皮捣蛋不听话了。

于是,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扑通”一下就对着韩秀芳跪下了,也跟着泪眼汪汪地说道:“妈,是我太笨了,书也读不好,技术也不会,还惹得母亲伤心难过了,都是我的错,您就责罚我吧。”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韩秀芳又是一阵揪心的痛。

事到如今,就算她有心去纠正,似乎也力不从心了。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哭个不停,就跟过去这么多年里无数个日夜一个样。

那哭声,在他们住的小平房里久久地回荡着,上下帮忙的邻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因为屋外门口一动不动站着的邵昱承,原本满心的火气,打算上门来质问几句的。

却在门口听到韩秀芳和吴玉辉的对话时,彻底没了脾气,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要是他换成韩秀芳,丈夫去世的时候,她才二十出头,能不能护住幼子,在这大院里过上太平日子呢?

他在外面,尚且遭遇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要不是多年来师兄的精心栽培,韩秀芳的悉心照料,他也不一定能活到现在,还能挣下这份功劳。

所以,他又有啥资格去质问韩秀芳,把师兄唯一的孩子养成了这副模样呢?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最终还是选择离开,走的时候,连地上的落叶都没惊动一片。

本来打算抬腿去车间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就走到了家属院邵雪兰住的地方。

想了想,邵昱承还是跨进了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邵雪兰在屋里明亮的窗户下面,正安安静静地织着一条彩色的毛线围巾。

邵昱承看不懂她织得咋样,但她那专注的样子让他心里的烦躁减轻了一些。

“咳咳”邵昱承咳嗽了两声。

邵雪兰抬起头看到是邵昱承,眼中露出惊讶,说道:“哥哥,你咋来了?”

他们才从别处分开没多久,这人咋就追过来了,她把毛线和织针整整齐齐地放在盒子里,然后起身走到邵昱承面前。

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邵雪兰就明白大概了,很是聪慧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

“嗯。”

“坐吧,我去泡杯茶来。”

“好。”

邵雪兰话音刚落,便起身去泡茶。

不一会儿,她端着泡好的茶回到屋里,放在邵昱承面前,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说话。

邵昱承面色严肃,张嘴就问道:“妹子,你刚才说,谢大婶对婶儿和吴玉辉刻薄,这是啥意思?”

听到这话,邵雪兰叹了口气。

她年纪虽然不大,但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该知道的也都知道虽说韩秀芳把她保护得很好,可她也算是师兄和婶儿的孩子,心思单纯,不代表脑子笨,所以,有些话她自然是能听懂的。

语气带着三分怒气,又夹杂着无奈地说道:“咱们这红星机械厂大院里,除了嫂子不怎么惹事儿外,谁没在韩嫂面前说过几句难听的话呀,尤其是住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