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剑和虞清一起把杂草丛生的院子修葺一番,又购置了些器物用具,姬无剑正在院子里烧水,忽听有人敲门,使唤虞清去开。
梁潇正在屋内合眼小憩,听见虞清在院子里见“谢夫子”,猛地把眼睛睁开。
他隔着直棂茜纱窗看了一会儿,见谢晋随着虞清朝这边来,把脸上沉冷的表情敛尽,含笑迎了出去。
淳化三年的谢晋,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一袭青衫,桃木簪束发,儒雅温润。
见着梁潇便道:“我不过外出几日,回来王府就乱成了一锅粥,众人噤若寒蝉,只有羽织向我透了几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潇紧盯着他,不是觉得他虚伪,而是那张脸上的关切之意无比生动真实,真实到纵然有前后两世的阅历和智慧,也看不出丝毫的虚伪做饰。
他不是一个撒谎演戏的高手,就是曾经真的对他们付出过感情。
梁潇轻扯了扯唇角,装出一副愧疚样子:“让夫子操心了。”
谢晋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原原本本如实说了,果不其然,换来一顿数落。
“那是你弟弟的未婚妻,你也下得去手!”
梁潇面上应付着他,思绪飞快转动,这个时候谢晋应当已经奉淳化帝之命在新政党之间游走,试图把辰羡拉进这个局,藉由他,将靖穆王府和姜国公府摧毁。
面上和善,居心狠毒。
梁潇心底明镜似的,面上却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忧戚道:“我和姮姮是两情相悦,家中执意要拆散我们,夫子就不能帮帮我们吗?”
谢晋一滞,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姮姮也……”
看来羽织还晓得分寸,没有把事情全貌说给谢晋听。
梁潇道:“那门婚事定下的时候,姮姮才刚出生,她根本不愿意嫁给辰羡,那些人却视如无睹,硬逼着她嫁。难道这就是纲常伦理,宗族道德了吗?”
谢晋愣住了,半天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说姮姮不愿意嫁辰羡?”
梁潇点头。
谢晋不再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告辞。
梁潇客客气气把他送到宅院门口,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
前世与谢晋的恩怨纠葛结束得太仓促,正遇上姜姮假死,他心灰意冷,没有余力去探查他背后更深层次的藤蔓。
如今站在事情的起点再经历一回,方觉蹊跷。
他对姜姮的偏爱似乎超出了师徒该有的情谊。
梁潇想了一阵儿,觉得当前事情盘根错节,谢晋的事可先放一放。
他躺回书房的藤椅上,沐浴着阳光惬意地摇晃,吩咐虞清,暂不见客,他要睡一会儿。
虞清应是,姬无剑则挽起袖子去厨房给他们做饭。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梁潇依稀听见吱呦吱呦雕花门大敞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虞清的话语:“公子说要说睡觉,暂不见客,您改日再来吧。”
梁潇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真的姜姑娘,公子真睡了。”
梁潇立即坐起来,因为起得急了略有些晕眩,他颤颤撞撞地把外袍拾起来,快步奔迎出去,走到一半又倒退回来,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
姜姮正准备要走,梁潇踉踉跄跄地跑出来拦住,顺道还瞪了虞清一眼。
虞清摸不着头脑,讪讪地退到一边。
梁潇冲姜姮笑:“你怎么来了?”
姜姮凉凉斜睨他:“我来不得啊?你莫不是在府中藏了什么人?”
梁潇大喊冤枉:“我要是有那个心,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姜姮瞧着他就差摇尾巴的乖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最后的几年,两人相濡以沫,她时不时欺负欺负他。
不禁笑了,靥生双颊,娇媚如花。
梁潇见她笑,自己也笑起来,侧身将她让入府中。
他其实是有些担心姜姮的,昨夜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虽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