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良辰吉日风光搬进王府,再把那罪人梁潇留下的东西悉数清理,从此扬眉吐气安享尊荣。
相反,他极为低调,于深夜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回了家,留下了梁潇从前用的老管家,又买了些仆婢小厮,安顿下,照常去国子监教他的书。
期间檀令仪又去请过他几回,皆被回绝。
这般沉默内敛的新晋靖穆王很快就被人们遗忘,话本鼓书有了新的主角,那就是新任相国,顾时安。
才刚刚二十七岁,便已位极人臣,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个年龄和当年梁潇奉旨辅政手执巅峰权柄差了不过一岁。
坊间有些关于顾时安和摄政王梁潇的猜测,毕竟当年初识得顾时安这匹千里马并将他拉入朝堂的恰是摄政王。
不光坊间,朝野上下也都睁着一双眼睛看,这位曾效命于梁潇麾下,又转投过崔太后,最终传奇般地逆风而上,整顿朝局的年轻宰辅会如何对待昔日摄政王的党羽。
但最终并没有人们所预想的,大肆株连亦或是趁机招揽,顾时安将涉案之人按律收押,亲自审理,不轻纵不冤枉,公堂上条理清晰,只以物证人证论清白与否。
若不是这一出,大家几乎都忘了,顾时安曾是襄邑县令,曾以神断之名深得当时的摄政王赏识。
总之,事情平稳地推进,没有人们预想中的朝局动荡人心惶惶,没有大肆杀戮血流成河,梁潇的死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不到一月之后,关于他的一切都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消失得自然且平静。
除了留于史书上的几个字:权佞,性狠,不得善终。
顾时安接掌了部分梁潇遗留下的权柄,在中书省闭门数日,把案卷亲自整理妥当,终于能舒一口气,拖着疲乏的身体从官衙出来,见日暮时分,街衢上彩灯高悬,人烟稀微,万家灯火煌煌,沿街商铺皆闭门谢客,才倏地反应过来,今夜是除夕。
他穿着官袍在空荡荡的街上走着,想起了当年在襄邑和朝吟过的那个年,他和面包扁食,朝吟在一旁给他打下手,两人穷得叮当响,馅里都不舍得多放一点油和肉。
日子过成那样,却是快乐的。
顾时安轻叹一声,觉得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偌大帝都,竟像一座孤城,漆门深闭,独独困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