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2 / 2)

姜墨辞不像顾时安能沉住气,下葬时生怕梁潇会发疯冲上去,要将帛帕揭掉看姜姮最后一眼,脸上神情略紧张了些,被顾时安用胳膊肘暗暗捣了几下。

好在梁潇只是站在坟茔前呆愣,若失掉了魂魄,直勾勾盯着棺椁,眼看它被埋入坑中,填土、夯实。

墓碑需得专门雕刻,尚需时日。

梁潇在山中住下,不理外面俗务,不管虞清抱给他多少奏疏,他都懒得看一眼。

终日茹素诵经拜佛,像山中最虔诚的信徒。

姜墨辞挂念妹妹,却不敢擅离,生怕表现得太过急切惹梁潇疑窦,便也和父亲姜照在山中住了下来,每日黄昏像模像样地去给姜姮的坟茔摆供上香。

山巅寺庙被悲伤笼罩,而某个深夜,做为悲伤的源头,姜姮一身轻便窄袖缎裙,戴着帷帽,装作夜归的香客,顺着鹅石小径拾阶而下,逡巡一番,找到了兄长说的那辆黑鬃马车。

马蹄闲踏,车厢外坐着一人,粗布短褐,戴一宽檐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唇,唇角紧绷,瞧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山脚阒黑,荒无人烟,树叶在夜月里随风飒飒作响,幽谧中带一点令人不安的紧绷氛围。

姜姮谨慎地踱过去,朝那人伸出手,修长白皙的玉手柔软舒展,掌心里搁着半块玉珏。

那人倏然一颤,依旧低着头,隔斗笠缝隙瞧向姜姮。

有那么一瞬,姜姮依稀觉得斗笠后有两团光亮,暖若萤火,莫名还有些悲伤的意味。

她心中微动,问:“你是谁?把斗笠摘下来给我看看。”

那人听到这话,猛地抓住斗笠边缘,又往下拉了拉,把脸遮得更严实。

他从怀中摸出半块玉珏,正与姜姮的扣在一切,严丝合缝。

“姑娘,上车吧。”嗓音沙哑粗粝,如同往铜锣里撒了把砂砾。

姜姮最后回身看了眼玉钟山,峰峦叠嶂高耸入云,山巅那座寺庙半浮在夜空云雾里,闪烁着幽静的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