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崔弘义,竟就这么隐匿又不自知地逃过大劫,活了下来。
他是被螳螂保下来的蝉,是螳螂藏在一片叶下盘中餐,黄雀目视太高,灭了螳螂的口,没有看到他。
而今叶落蝉出,黄雀惊枝而起,竟要防着被蝉咬了尾巴。
暗巷中静得几乎没有声息,过了许久,何鸿云似乎终于冷静下来,问道:“这个崔弘义眼下在什么地方?”
“上京路上,这一两日应该就到了。”单连道,“四公子,我们可要立刻”
“不行。”何鸿云沉吟片刻,“这事还有多少人知情?”
“除了属下与四公子,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崔弘义恐怕也被蒙在鼓里。只是今日属下为查此事,托刘典隶去曲五爷那里比对了指印,这个曲五爷是个不省事的,应该不至于到小昭王那里胡言乱语,哪怕说了,小昭王也不至于联想到这么多。”
何鸿云冷哼一声:“你可别小看了谢容与,如果不是他,巡检司还是邹家的,我们在巡检司打听个消息,何至于费这许多周折?”
他思忖着道:“谢容与把账册的线索告诉我,就是为了盯着我的动向,你动得太明显,反而会引起他的警觉。”他顿了顿,“不过崔弘义不能不杀,你去安排,先打听出巡检司接人的章程,只要躲过谢容与的耳目,即刻派杀手出城。”
“是。”
“还有一点。”何鸿云道,“袁文光不是在你手上么?你明日一早,便去刑部告发崔青唯,说她正是此前城南劫狱的在逃劫匪。一旦朝廷派人拿她,告诉我,我亲自”
话未说完,身后忽然传来清润一声:“念昔。”
何鸿云蓦地回头望去,只见巷子口立着一个白衣襕衫,眉目温润的人。
何鸿云顿了一顿,适才目中的肃杀一扫而空,笑盈盈走过去:“忘尘,你怎么到这来了?”
张远岫道:“没什么,念昔出来太久,有些担心罢了,如何?家中没什么事吧?”
他语气温和,听之让人如沐春风,说到末了,还看了单连一眼。
单连不比何鸿云,压抑不住心绪,满目郁色被张远岫瞧见,倏地垂下头。
何鸿云笑道:“没什么,一些琐碎小事罢了,走,继续吃酒去。”
第65章 第六五章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入夜时分,江辞舟坐在书斋里,听祁铭禀事, 青唯也在一旁。
“那几户药商,还是不愿意揭发何鸿云扣押人质的恶行, 其中有户姓祝的人家,反对得十分厉害, 应该是拿过何家的好处。我们的人在宅子附近守着,何鸿云的手下就扮作小贩, 流连在街口, 他们并不滋事,我们也不好捉拿。”
江辞舟思忖一番, 吩咐道:“明天一早,让章禄之把王元敞送回家。”
王元敞是他们闯火场, 好不容易救下的人质。
祁铭听了这话, 愣道:“王元敞太重要了, 他是何鸿云案子的关键证人,就这么让他回家, 只怕……”
话未说完,外头德荣禀道:“公子, 曲五爷来了。”
江辞舟抬手截住祁铭的话头。
几人在书斋里等了一会儿,曲茂很快进来了,他把几份文书搁在江辞舟的书案上,往圈椅里一瘫,“你看着, 我先补个觉。”
这些文书是巡检司接犯人的章程, 白天曲茂去衙门, 江辞舟问过他这事儿,曲茂懒得翻看,连带着嫌犯的案录一并送来了。
江辞舟看了文书一眼,道:“你怎么把案宗带出衙门了?”
曲茂“啊?”了一声,“你不是想知道吗?”
洗襟台是大案,嫌犯案录是最机密的卷宗,便是江辞舟亲自去大理寺过问,孙艾也只敢口述案情,断不敢直接将文书拿给江辞舟看的。
祁铭问:“小五爷把案宗带出衙门,有谁知道吗?”
“没谁啊,就一个跟我办事的巡卫长,叫史……史什么来着……”曲茂靠在椅背上,有些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