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福与他们行了礼,领着两人进了上书房。香烟袅袅中,皇帝正站在书架前,似在翻阅什么典籍。
楚律与林小容一入内便俯身行礼,皇帝笑了笑道:“免了。两位新婚燕尔,还记得我这做媒的老人家便够了。”
“岂敢,多谢陛下成全。”楚律抱拳道。
皇帝上下打量了林小容一番,点头道:“楚夫人虽是平民出身,但确有几分命妇的气度,难怪楚爱卿心心念念要为了你请旨。”
“多谢陛下缪赞,小女子实在愧不敢当。其实人靠衣装马靠鞍,只是这一身行头不错罢了。”林小容低头谦虚应答,心里却对于“楚夫人”这样的称呼感到有些不适应。
“呵,楚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真会讲话,难怪能将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不过,朕正要问问你,你可知按我大离例律,朝廷命官及其亲友不得参与买卖经营?楚夫人,不知你打算怎么办?”
林小容心里一惊,连忙道:“陛下,林家庄是小女子婚前的产业,若是、若是有违例律,我
……”她心中挣扎,那后半句话实在说不出口。林家庄是她人生低潮时的全部寄托,怎能说放就放?
“陛下,”楚律见林小容窘迫,便插口道,“臣请陛下恩典,我大离立此例律,原是为了防止官员贪腐,但臣多半时间皆在边境驻守,臣妻届时留守京城,其间实在谈不上什么利益牵扯,而且她既有此才华,若是因为嫁与微臣便要从此埋没家中,臣也心中不忍,还请陛下能法外开恩。”
皇帝右手捋过胡须,作沉思状,片刻才道:“若是如此,要破例也非不可,只是楚夫人需要答应朕一件事。”
见事情有了转机,林小容喜道:“陛下请讲!”
“别的也没有什么,”皇帝在桌案前坐下,继续道,“只是楚夫人如今既然是楚家人,便要做出楚家人的样子来。如何?”
这是什么意思?林小容一时没有明白。
皇帝见她不解,又补充道:“京城人心太杂,不相干的事情,别去理会。”
林小容猛然一惊。她与孟寒朝走得近,这位皇帝陛下怕是都看在眼中。这么一想,她忽然就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在肩膀上,沉得要命,压得她只有低头道:“是。”
皇帝笑了笑,又道:“其实楚夫人的才华,朕都看在眼中,若是埋没了,朕也觉得可惜啊。楚夫人,把你的生意开到京城来吧,好好干。”
林小容抬起头,看着那笑容,只觉得有一点发冷。只怕他们今日进宫前,皇帝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决定吧?楚律便是不求情,事情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结果皇帝拐了几个弯,也不过是为了警告她:做好楚家的媳妇,闲事少管。
出得宫来,林小容还有些惊魂未定。皇帝其实也没有说什么重话,但她就是感到了那种暗地里风起云涌的不安。
她不禁想到,孟寒朝似乎以为这一次是他胜了,但是事实却并没有他想得那么乐观。虽然她与孟寒朝的关系一直在冷热之间,非常微妙,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是这么一想,她仍是替孟寒朝捏了一把冷汗。通往皇位的道路,从来就不会是坦途,他怕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楚律轻轻的拉过她的手,打断了她的沉思:“不必多想。陛下肯明着说出来,反而是好事,这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别担心。”
“嗯。其实刃玉已经去平凉准备林家庄的迁徙了。怪我没想周全,若是陛下不答应,还真是麻烦了。”林小容头靠在马车车窗上说道。
“哦?难怪这些日子没见到刃玉。”
“是,我成亲前两天,他自己请命去平凉的。”林小容仍在想别的事,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楚律手上一顿,过了一会儿才道:“刃玉……可惜了。”
“是啊,”林小容叹息道,“这世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了。”
“嗯。还好至少……我娶到了你。”
听着楚律的感叹,林小容脸上一红,烦恼的事情,暂时抛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