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脸,慢慢躺下,指间都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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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山洞,外面是明亮的天光。孟寒朝背对着她,负手站在洞口处。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
林小容却不看他,径自擦过他身边走了出去。
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狼藉。连续几座山头全是光秃秃的一片,泥土烧焦的痕迹随处可见。外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她看见一些熟悉的工匠,正向她挥手招呼,身后的竹笼中,尤自不忘背着满满的器材和原料。
林小容咧了咧嘴,不知道该哭该笑。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孟寒朝说着,已迈开了步子。
林小容又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挪步,却始终与孟寒朝保持着一丈那么远的距离。
重逢
与孟寒朝及其两千部众离开了羊肠山时,林小容不过避免的路过了那曾经大战一场的地方。
或者不能称之为大战。二十万人对两千人,就算是借着地利之便,机关用尽,也不过是一场拖延了时间的屠杀而已。
而此时,那些流血牺牲的痕迹,不过是焦土一片,只有偶然山坡上零散的烧焦残骸,会提醒她,这里曾经是一个惨烈的战场。眼中所看见的一切,让她心中那微弱的寻找到七喜的希望,也暗淡下去。
林小容抬眼望了望孟寒朝的背影。目睹这样的惨状,那身形依然挺拔,脚下毫不犹豫。这就是孟寒朝,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她明白,却恐怕永远学不来,也无法原谅他那样的做法。
不过,也许孟寒朝也懒得理会她怎么想吧。林小容这样想着,更自嘲的笑笑。
出了羊肠山,便踏上西北广袤无垠的戈壁。昼伏夜出的行进,荒烟蔓草的苍凉,都使得他们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一直走了三天,林小容还不知道他们现在是要往哪里去。若是往常,她定会毫不犹豫的去问孟寒朝他的打算。可现在,她不想和他说话。
孟寒朝显然也十分明白林小容心中所想,所以并不主动欺近林小容身边,只暗中派人小心关照她。
好几天后,林小容终于意识到孟寒朝是在四处聚集散落在西北各地的军队,沿途一路都有散落的小规模武装队伍来奔,孟寒朝便将那些残部重新编制,融入队伍。虽然在秦军的扫荡下,游击军遭遇重创,但总还有部分力量留存,很快,他们身边便汇集了三万人马。
林小容心中如被猫抓,很想问问孟寒朝到底想干什么。但她拼命忍住。然后,与一个人的久别重逢,也转移了她的部分注意力。
望着眼前渐渐走近的这个眼睛锐利明亮,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林小容有一瞬间说不出话。实在是他,变化太大。她都有些不敢认。
“月桥?”林小容问得有些迟疑。若不是那眉眼还是一模一样的精致,她简直不能把眼前这一身粗布衣衫的年轻男子和当年京城烟华里的贵公子联系起来。
直到那男子咧嘴一笑:“老板。”
纵然当年的细皮嫩肉经过大半年的风吹雨打留下了些风霜痕迹,纵然曾经的白玉十指如今已有了久握刀剑留下的硬茧,可这一笑,依稀还是旧时模样,里面暗藏的狡猾和淡淡的纯真骄傲犹在。
“月桥真的是你!”林小容扑上前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你怎么成了这样!”
“什么样?”梁月桥笑得有些贼,“难道不是更有男子气概?我从前经过村庄里,姑娘大妈们都要偷看我好多眼。”
“切!”林小容送他一枚白眼。现在她相信这的确是如假包换的梁月桥,说话依然是那没个正经的调调。
“这半年里你过得可好?军中的生活适应吗?”
“那是当然,”梁月桥答得毫不谦虚,“我可是天纵英才,什么学不来?如今我已是一只三千人队的头领啦。”
林小容抚额,彻底发现了这人除了自称从原来张开闭口的“本少爷”变成了“我”,别的就再也没长进了。
久别重逢,自然少不了一番嘘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