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微笑:“正是。”
她又是欢喜,又是羞惭,眼泪一颗颗地从枯瘦的脸上滚落。
穆婉清看着驰野,也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11
景宁和驰野被我们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便笑着对驰野说:“这位姐姐叫景宁,你先带她去见那位醒来的人,切记不要让别人看到。”
景宁和驰野更迷惑了,但驰野是个孝顺的孩子,听了我的话,就先一步出了门。
景宁看向穆婉清,见她点头,方怀着满腹疑惑走了出去。
孩子们出去后,老夫人迫不及待地抓住我的手:“你是砚辞的人?你没死!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个孩子,是砚辞的儿子吗?”
我拉她坐在椅子上,方含笑道:“老夫人,我是李盈盈,景宁的生母。刚才那个孩子叫驰野,正是世子爷的儿子。我当年就是因为有了他,才出走的。“
老夫人声音颤抖:”为什么?“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我不想再一次承受母子分离之痛。”
她怔住了,干涸的嘴唇颤抖半晌方道:“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冥冥之中让你躲过了灾祸,拿着砚辞的钱,创下这好大一份家业!如今你高高在上,看着侯府败落,侯爷和砚辞身死,我们落魄为奴,想必你心中畅快至极!”
我冷笑一声,正准备反驳,却听到穆婉清激动的声音:“娘,您还是如此偏执!当年您不许盈盈入府,后来又强行抱走景宁,致使她们母女分离十六年!若不是怕您再次抱走孩子,她又何必怀着身子离开京城?”
“从京城到靖远,这一路凶险,您亲身经历过。咱们有官兵押送,尚且九死一生。她一个弱女子,还怀着身子,逃到此处,又要生养孩子,又要开店营生,这中间有多少艰难,可想而知!”
“若不是盈盈家业丰厚,买下咱们祖孙三人,我们不定会沦落到什么地方呢。”
老夫人的脸色迅速灰败,她嘴唇颤抖着,却没有再开口。
我握住穆婉清的手,朝她一笑,尔后正色对老夫人道:“我从不曾怨恨过您。”
“为人父母者,当为子女计深远。侯府何等显贵,世子爷更是人品高贵。我出身低贱,跟在世子爷身边,确实辱没了侯府血脉。”
“您当年抱走景宁,接纳她,疼爱她,我心中感激,哪怕从此母女分离,我也从不曾生出半分怨怼。”
“我原本打算安守本分,就这样跟着世子爷一辈子。但谁知在景宁三岁时,我又意外有了身孕!”
“骨肉分离之痛,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所以我才故意激怒您,让您赶我离开京城,这样才能守着我的孩子,安居乐业。”
老夫人脸色煞白,我平静地看着她:“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们之间,恩也好,怨也好,都算了吧。”
穆婉清急道:“那景宁呢?”
我含泪看着她:“景宁是你的孩子,你把她养育的这么好,我没有资格把她抢走。”
穆婉清紧紧握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老夫人忽地断喝一声:“好一个义薄云天,自强不息的李盈盈!’
她紧紧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慢慢地跪了下去。
”李姑娘,我囿于门第之见,害你母女分离十六载,是我错了,老婆子向你道歉。“
”你不计前嫌,于我们落魄时伸出援手,这份心胸气度,让老婆子自愧不如。“
我和穆婉清一起,将她扶了起来。
”老夫人,婉清,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她们疑惑地看过来,我笑了:”裴景珩在我这里。“
老夫人和穆婉清瞬间瞪圆了眼睛,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在哪里?“
正在这时,景宁急急地冲了进来:”祖母,娘亲,我见到五哥了!”
老夫人和穆婉清激动的手脚都不知如何放,我莞尔一笑,带着她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