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穿着白大褂，神情庄重，向着台上那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表达对捐献者的崇高敬意。

“砰！”

突然教室门发出一声巨大的惊响吸引了所有目光。

顾景川站在门口，面如死灰。

他的目光死死定在解剖台上那白布下的身影，抬起脚却踉跄的差点摔倒。

导师站在台边，双眼红肿，看到他走进来，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沉默地向旁边让开了一步。

这一步，彻底撕碎了顾景川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他扑到台边，手在半空中抖动，几次想要触碰那白布，却都没有勇气。

最终，他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掀开了。

夏槿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却异常的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瘦得脱了形，锁骨深深凹陷下去，可见最后的日子受了多少折磨。

“呃......”

顾景川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的哽咽。

他小腿一软，眼前彻底黑了下去，重重栽倒在地。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导师办公室的沙发上。

导师就坐在他面前，面色沉重。

顾景川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声音嘶哑得厉害。

“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一周前她还好好的，还......”

导师冷声打断他：

“我不知道你究竟对夏槿做了什么，她回来找我签捐献协议时，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本来......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顾景川瞳孔颤动，他从来不知道她患癌的事。

“你们毕业那年，夏槿她家破产，她父母跳楼自杀，她被黑社会催债，一个人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五年！她回来，只是因为查出癌症晚期，想死在这个有你的城市！”

“她大学时跟你分手，是因为她不想拖累你！不想把你拉进她家那个无底洞！她骗你出国结婚，是为了让你死心，让你毫无负担地去奔你的大好前程！”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顾景川痛苦地抱住头，眼泪汹涌而出。

“上次校友会，她就是来签遗体捐献协议的，我当时就想告诉你，可夏槿不让，她说邀请你来参观解剖，是希望你能解气。”

“她以为你恨了她这么多年，她不想你带着怨恨过完下半生......”

顾景川蜷缩起来，双手捂住耳朵，可每一个字都精准的穿透耳膜直达心脏。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这两年他对她的羞辱，嘲讽和伤害，一幕幕在他眼前疯狂闪现。

“后悔？晚了！”导师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想到校友会上他那副嘴脸，语气更加冰冷，“你回去吧，回去继续你的订婚宴，以后也别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

导师转过身去，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将桌上的茶杯扔在顾景川身上，怒吼道：

“顾景川，你的心真是狠啊！你竟然生生挖走了她的一颗肾！那里的切口又深又狠，连麻药都没打！她就是做完那场手术之后，引发并发症，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了她父母的墓前！”

最后这句话，成了压垮顾景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喷出一口血，眼前眩晕，几乎再次昏死过去。

第十二章

顾景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

他机械地掏出手机，崩溃着吐出每一个字：

“给我查一周前的那场手术，我要知道手术室里发生的一切！立刻！”

挂了电话，他像个游魂一样，凭着直觉走到了遗体安置房外。

厚重的铁门紧闭着，他却不敢推开，只能贴在门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制冷设备的嗡嗡声。

他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插入头发，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