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糯抬眸:“你现在不疯了?”

这语气很像在无声的讨伐一个做错事儿的人。

但平静的语气又像在体谅他,他只是在发脾气,她不怪他。

周淮京没脸看她,将目光转向一边,然后上前一步,将她的枪放在她的枕头上。

枪口方向冲着自己。

云糯撑着身体坐起来,牵扯到伤口时还是痛的上头,周淮京心虚的看了她一眼。

云糯靠在枕头上,坐着,然后拿起那把枪,道:“这是婚礼那天,我一个朋友送给我自保的,他说如果我哪天无法反抗,可以用这个搏一搏。”

周淮京不在乎能给她一把枪的朋友是谁,他生气的点是:“你对付我的战术,就是冲自己开一枪?”

周淮京的声音气的发抖,但又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

他从小就性情暴戾,平时都尽量压着,把旁人的话当放屁,能不理会就不理会。

但偶尔也有管不住的时候,他越在意的人,他的反应就越大。

他那么捧着云糯,云糯却掏把枪对着他,他没踹上去就已经足够克制了。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就在房间狂摔东西,可还是忍不住冲云糯吼,凭什么到他这就不行!

云糯可能是被他吓到了,一下子扣动了扳机,如果不是他拉的快,她就不是现在卧床这么简单了。

如果今天躺在这儿的是他,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对云糯说任何话,甚至可以直接把她用麻袋一装,扔去东南亚。

可偏偏她枪口朝着的是她自己。

周淮京有再多的不满,也像一只哑炮一样,被憋了回去。

云糯看着他,温婉道:“我说过,我不想伤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是我的错。我如果伤你,那太不是人了。”

周淮京背在身后的手攥紧,半晌道:“你可以补我一枪,我站着不动。”

云糯好笑:“我们互相残杀,那不就随了陆老爷子的心愿了?”

她说着摸了下肚子:“昨晚饭都没吃,好饿。”

“我想吃你包的馄饨。”

“……”周淮京终于敢看她了:“杜仲瑛让你吃容易消化的。”

云糯道:“我是医生,我也懂,我就是想吃馄饨。”

周淮京一时没拒绝,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一步,将手腕上的沉香手串摘下,然后戴在云糯手上。

云糯微怔,目送他离开的背影。

周淮京走了没多久,一名医生打扮的人推门进了云糯的病房。

云糯靠坐着,对上对方熟悉的眉眼。

是擎叔。

当初在她和周淮京的婚礼上,擎叔说要送她一个礼物,送的就是这把枪。

人人都不看好她和周淮京的这段婚姻,都觉得周淮京是个定时炸弹,擎叔也担心周淮京心思一变,云糯就要遭殃。

所以这把枪是让她拿来自保的。

云糯道:“擎叔。”

擎叔拉下口罩,睨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给她枪是自保的,不是自裁的。

云糯道:“擎叔,这是我的策略。”

擎叔沉着脸,大有要扛枪替她手刃周淮京的意思。

云糯道:“解决一颗定时炸弹的最好方式,就是就地引爆它。”

擎叔道:“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云糯道:“擎叔,我这是在博弈。”

擎叔沉着脸不说话了,被关进疯人院里的人就算不疯也要熬疯了,云糯在疯人院呆了三年,又怎么可能保持普通人的思维。

能在疯人院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在博弈?

云糯给自己一枪,换来了周淮京的内疚和忌惮,往后他再想逼迫她,就要想想今天的场景。

她是怎么受伤的,又是怎么忍痛做手术的。

只要周淮京心里在意她,她今天的苦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