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冷得让付心瑶微微一哆嗦:“她当年从军,一路尸山血海挣到将军之位,从未叫过一声苦。”
付心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难堪。
萧定凛缓缓转头,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毫无缓冲地直刺向她:“其实,最不想她回来的人,就是你吧,付心瑶?”
他俯身逼近,阴影笼罩住她瞬间惨白的脸,每个字都砸得她浑身发冷。
“你巴不得她死在宫外,从此,再没人跟你争宠了,对不对?”
第十章
萧定凛的话如同冰锥,刺得付心瑶浑身一颤。
她眼底迅速积聚泪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皇叔……你怎能这样想我?我只是……只是担心皇姐……”
萧定凛直起身,目光在她惨白的脸上停留一瞬,再无往日半分温度。
“最好如此。”
他转身离去,袍角带起一阵冷风,再未回头。
这日之后,萧定凛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命令一道道发出,暗卫一批批遣出,覆盖胤国每一寸土地。
然而,数日过去,付衔霜如同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王爷,南境线报,并无公主踪迹。”
“北域搜寻完毕,未见异常。”
“各州县关卡严密盘查,未有发现……”
每一声回禀都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神经。
萧定凛挥退众人,独自留在冰冷的书房里。
他猛地一拳砸在沉香木桌案上,指节瞬间红肿。
剧烈的疼痛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的窒闷。
与此同时,宫中虽未明旨降罪,但帝后对付心瑶的态度已骤然冷却。
皇后称病免了她的日常请安,皇帝也鲜少召见。
以往门庭若市的公主寝宫,如今冷清得可怕。
宫人们皆是察言观色的好手,悄无声息地疏远了她。
付心瑶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世态炎凉。
每一次无人应答的呼唤都像是在提醒她萧定凛那日的质问。
就在希望渐趋渺茫时,一名暗卫带回一枚沾满泥土的银簪。
样式简单,是军中女子常用之物,尾端却刻着一个极小的“霜”字。
发现之地,在乱葬岗外围通往北疆的偏僻小径旁。
萧定凛紧紧攥着那枚发簪,冰冷的银饰几乎要嵌入他掌心。
北疆……那是付衔霜曾浴血奋战过的地方。
也是她唯一可能觉得还有一丝归属感的地方。
“扩大范围,重点搜查北疆沿途所有城镇、村落、军营旧址!任何线索,立即来报!”
他的声音因急切而沙哑。
希望重燃,却伴随着更深的恐惧。
她当时是带着怎样的伤,怎样的绝望,独自一人逃离那尸骸遍地的乱葬岗?
她是否还活着?
若活着,那般重的身心创伤……他几乎不敢想下去。
萧定凛脚步匆忙地走出王府,就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付心瑶。
“皇叔!”她哭得梨花带雨,试图去抓他的衣袖,“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只是太害怕失去父皇母后,失去您的宠爱……我才鬼迷心窍……”
“我不是真的想害皇姐的…您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一起把皇姐找回来,我向她赔罪……”
萧定凛避开她的触碰,目光落在她精心打扮却难掩憔悴的脸上,只有一片冰冷的厌恶。
“赔罪?”
他低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用你这几滴眼泪,赔她一个健全的身子?还是赔她如今生死未卜、受尽苦楚?”
付心瑶被他话里的寒意冻得僵住。
“付心瑶,”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若她真的回不来,或者回来时已非完好的模样。你这‘错’,拿什么来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