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自现代的眼光和思维,能帮他洞察许多这个时代之人看不透的迷局。
她饱读史书为他提供丰富的策略借鉴。
旁人不及她半分冷静甚至决绝的心性。
能在他犹豫不决时,替他做出最利的选择。
从来夫妻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是天生的同盟,是彼此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固的盾。
他们相爱数十载,有彼此之间那么多的默契,苦尽甘来的第一件事情他居然是温香软玉在怀,对她弃之不顾。
所以如今,盾碎了,刀折了。
朝堂之上,那些曾经被沈清鸢提前预警或巧妙化解的明枪暗箭,如今结结实实地射向周玄瑾。
派系纷争、利益纠葛、老臣刁难、新政推行受阻......无数繁杂棘手的问题潮水般涌来。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听着底下臣子们互相争辩却只觉得那些声音嘈杂。
他已经很努力集中精神,想象若是清鸢在此会如何分析会给他何种建议,但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他越来越频繁地走神,决策时优柔寡断,或是凭一时情绪暴怒下令,朝令夕改。
他再也抓不住问题的关键,看不透臣子们恭顺表面下的真实意图 。奏折堆积如山,周玄瑾却常常对着那些文言发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巨大的无力感捏住了他的脖颈。
周玄瑾这才惊觉,过去的“英明神武”,有多少是建立在沈清鸢于深夜灯下为他细细剖析利害、推演局势的基础之上。
而这一切,朝臣们自然也看在眼里。
尤其是江幼薇的父亲。
他本就手握兵权,在军中势力根深蒂固,当初将女儿送入宫中,本就是一步重要的棋,当年灭家之仇他不能报仇他一直在暗寻机会。
如今见皇帝因一废妃之死而心神大乱朝政昏聩,他心中窃喜动作便越发大胆起来。
先是安插的亲信接管了原本由沈清鸢暗中掌控的监察情报系统,美其名曰为陛下分忧。
继而以边境不稳、粮草需调度为由,逐步将防卫和部分财政大权揽入手中。
在朝堂上,他联合党羽,开始公然质疑甚至否定周玄瑾的决策,常常逼得周玄瑾哑口无言,狼狈不堪。
周玄瑾不是没有察觉。
偶尔从醉生梦死或痛苦追忆中短暂清醒时,他能感受到权力正在一点点从指缝中流失。
他想反抗,想重新夺回控制权。
可他身边已无人可用。
昔日沈清鸢为他网罗、培养的一些心腹,或因江莽打压而被边缘化,或见风使舵投向了更有权势的大将军。
可是江幼薇也不向着她,整日里就只会跟她父亲抱怨,不是说这就是说那,像个怨妇一般,根本没有一点东宫皇后的典范。
只会哭哭啼啼或撒娇卖痴,丝毫无法给予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反而因其父的权势,更让他感到一种屈辱的束缚。
他甚至试图去寻找那些或许有现代思维痕迹的人,幻想能找到另一个人,可根本找不到,反而更显得他行为怪异,离心离德。
江莽的架空手段老辣精准,温水煮青蛙般,一步步蚕食。
不过短短一两年光景,周玄瑾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旨意出了宫门往往大打折扣,甚至政令不通。
重要的奏折需先经大将军过目,军队调动他几乎插不上手,连身边的侍卫太监,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对老将军的敬畏。
14
朝会之上,他越来越多地保持沉默,听着江莽及其党羽侃侃而谈,决定着他江山的命运。
有时,他会恍惚地看向身旁。
那个曾经无论多难都会站在他身边,为他分析局势、替他挡下明枪暗箭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早该明白的 。
自己不是做帝王的料,一切都是因为沈清鸢的扶持才有的今天这样的生活。
深宫里的日子,对周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