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星光和爱意的眼睛,刚才看他时,只剩下空洞和漠然。
不!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她只是在赌气,对,一定是这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种近乎偏执的念头驱使着他。他猛地调转马头,对身后几个一路跟随、此刻面面相觑的大理寺下属厉声道:“立刻传令回京!调一队……不,调两队精锐缇骑,快马加鞭赶上来!以……以护卫公主殿下安全和亲为名,随行‘护送’!”
他刻意加重了“护送”两个字,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那疯狂滋长的、名为“不甘”和“恐慌”的情绪。
于是,这支代表着皇族威严的和亲队伍里,硬生生插入了一队格格不入的、身着玄色劲装、腰佩制式横刀的大理寺人马。
他们纪律严明,沉默寡言,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与周围皇家仪仗的华丽庄重显得泾渭分明。
顾瑾行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辍在凤辇后方,目光像是被钉死在那辆沉默的车辇上。
帘幕低垂,纹丝不动,一整天都看不到里面的人有丝毫动静,甚至连车窗的纱帘都未曾掀开过一角。
她是在里面无声地流泪?还是在冷漠地嘲讽他的徒劳?或者……根本已经懒得再分给他一丝一毫的注意?
这种完全的、被屏蔽在外的感觉,比任何激烈的指责和哭闹更让他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第十二章
萧攸宁对此未置一词,既没有出声阻拦驱赶,也从未再掀开帘子看他一眼,仿佛他和他带来的这一队精兵强将,都只是路边无关紧要的尘埃,根本不值得她投注半点目光。
行程到了第五日,后方再次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还夹杂着女子带着哭腔的呼唤。
“瑾行哥哥!瑾行哥哥你等等我!”
顾瑾行皱眉回头,只见白卿卿穿着一身略显凌乱的素色衣裙,发髻有些松散了,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边,眼眶红肿得像桃子,策着一匹显然不太合身的小马,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
见到他,她未语泪先流,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瑾行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我们的婚事怎么办?京城里……京城里现在都在看我的笑话……他们、他们都说我是你不要的……说我痴心妄想……”
若是以前,看到她这般柔弱无助、泪眼婆娑的模样,顾瑾行心下便会一软,生出无限的怜惜与保护欲,定会温言软语地安慰她,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可此刻,他正因前方那辆死寂的凤辇而心浮气躁,一整日的心神不宁几乎耗尽了他的耐心。听到她的哭诉,他心底第一次蹿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像是有细小的虫子在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