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放完血,夜楚暮瘫软在地。

侍女踢了她几脚,放话:“把这碗血端给姑姑,耽误了时辰有得你受的。”

夜楚暮只能哆嗦着手服下仙药,才勉强提起力气端着血来到白枝枝的住处。

刚到门外,就听见白枝枝娇柔的嗓音: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又何必为我耗费修为。”

清虚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修行飞升,本都是为了你。这些年刻苦修炼,与楚暮双修,也不过是为了更快提升境界,助你脱离妖族身份。”

白枝枝轻声问:“可夜姑娘毕竟与你做了那么久的道侣,你当真舍得?”

“她只是我修炼的炉鼎罢了。”

清虚语气平淡,“如今能用她的心头血为你续命,是她的造化。”

夜楚暮脚步一滞。

紧接着,她听见白枝枝怯怯地说:

“我只是怕……若夜姑娘知道,当年屠了她村子、害她成为孤儿的是我狐族中人,她会不会一气之下走了?那我怎么办?”

一瞬间,夜楚暮浑身血液冻结。

溪风村……是狐族屠的?

那她这些年的苦苦追寻、清虚曾握着她的手说“一定替你报仇”,都算什么?

她踉跄一步,手扶住墙才勉强站稳。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想逃离这里。

可屋内清虚的声音冷而笃定:

“她走不了。”

“她手上戴着我送的寻迹镯,无论去哪,我都能找到。更何况那镯子,只有我能摘。”

喉咙涌上腥甜,她死死捂住嘴,却仍漏出一丝哽咽。

里头话音戛然而止。

夜楚暮转身就跑。

她跌跌撞撞回到房间。

这些年为了变强,她灵根受损、手骨断裂……

每一次都是清虚陪她熬过。

她以为他们是彼此最深的依靠。

可到头来,所有温柔和承诺,都是为了透过她,救另一个人。

就连灭族之仇,都能被他轻轻揭过。

她再也克制不住眼里的泪,蜷缩在床上,浑身发抖。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掀开了她身上的被褥。

清虚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

“把师父的道缘扣给我,枝枝有走火入魔的风险,只有它可以压制。”

夜楚暮抬起头,眼底干涸,连泪都没有了。

“没了它,我会死的。你忘了吗?”

之前和清虚去历练,她替他挡下蛇妖一击,却被蛇毒侵蚀。

后来每月她都会经历三次焚烧之痛,生不如死。

只有师父给她的道缘扣,才可以缓解。

可清虚,好像不记得了。

他眉眼一沉:“枝枝性命垂危,你不要无理取闹。”

夜楚暮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

情到浓时,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清虚何时会送她一场大婚。

可现在……

是她轻声道:“好,我给你。但我要和你举行大婚。”

清虚眼中闪过冷意:“你竟拿这个威胁我?”

“是。”

仙门有规,若有婚者,夫妻需前夜净身,金银首饰一律不许有。

她只有那夜可以顺理成章地让清虚取下寻迹镯。

清虚周遭气息更冷,眼带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