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宁脸上的那丝极淡的平静终于消失了。
她抬起头,看向徐晏礼,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而强烈的情绪
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
“徐先生。”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请你离开。立刻!现在!”
她上前一步,挡在有些不知所措的陈先生面前,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徐晏礼扭曲的脸:“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也不要打扰这里的任何人!你的出现,你的一切,都只让我感到无比厌烦和困扰!你看不明白吗?!”
“岁宁,我……”徐晏礼被她眼中的厌恶刺得遍体鳞伤,试图解释。
“滚!”唐岁宁指向门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徐晏礼看着她护着另一个男人的姿态,看着她眼中毫不留情的驱逐,心脏像是被彻底碾碎,痛得他连站立都困难。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灰败,最终像一条被彻底驱逐的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花店。
经此一事,徐晏礼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和身体彻底垮了。
长期的心力交瘁、日夜不休的折磨、酗酒带来的损伤、以及这次巨大的打击……所有积压的病灶终于爆发。
他病倒了,高烧不退,呕吐不止,甚至咯血。
民宿老板发现他昏迷在房间地板上,连忙叫了救护车将他送往市医院。
医生诊断是严重胃出血叠加急性心肌炎,情况危急。
第十七章
昏迷中,他一直在痛苦地呓语,反复喊着“岁宁”和“小念”的名字,眼泪不断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医生从他手机里找不到任何紧急联系人,最终通过他模糊的呓语和民宿老板提供的线索,辗转找到了“宁隅花坊”的唐岁宁。
电话打来时,唐岁宁正在包扎一束白菊。
听到电话那头医生焦急的声音,她包扎的动作顿住了,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差点掐断了花枝。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电话那头的医生都以为信号断了。
最终,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哑:“……哪家医院?”
她还是去了。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病房里,徐晏礼躺在苍白的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要灰败,氧气面罩覆盖着他瘦削的脸庞,各种仪器发出滴滴的轻响,昭示着他生命的脆弱。
唐岁宁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他这副与往日那个矜贵冷峻、偏执疯狂的男人判若两人的模样,眼神复杂难辨。
恨吗?自然是恨的。
怨吗?深入骨髓。
可看着一个曾经那样强势的人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她心里竟也泛起一丝极淡极淡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涟漪。
那或许不是心疼,只是一种对生命无常的漠然悲悯。
仿佛感应到她的到来,徐晏礼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起初是涣散的,逐渐聚焦,当看清床边站着的人时,他那双灰败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弱却惊人的光芒!
“岁……宁……”他虚弱地吐出她的名字,声音气若游丝,被氧气面罩模糊得几乎听不清。他颤抖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想要抓住她。
唐岁宁没有动,沉默地看着他。
他的手冰冷而颤抖,终于碰到了她的指尖,然后死死攥住,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你来了……”他眼中涌出泪水,混合着巨大的悔恨和卑微的祈求,“别……别走……让我死前……好好看看你……对……对不起……小念……爸爸……对不起你们……”
他的话语破碎不堪,却字字泣血,充满了临终告白的绝望。
唐岁任他抓着,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回应。
她看着他惨白的脸,看着他眼角的泪痕,看着他眼中那簇因她而亮起、却又即将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