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厌恶，却仍死死攥住拳头，未泄露半分情绪。

只淡淡开口：“你好好休息，一切都有我。”

转身，他便去找医生询问温漫的情况。

当听到“胎儿快三个月”时，我清晰地看见他整个背影骤然僵住。

因为我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婚礼才举办了两个月。

我在空中无声地苦笑：“看啊，沈清晏，这就是你不惜伤害我也要保护的人。”

强烈的愤怒和被背叛的感觉几乎要让他失控，但他再次压制住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去查了婚姻状况记录。

果然，沈清晏和鹿闻溪仍然是合法夫妻。

离婚协议是假的，一切都是温漫精心布下的骗局。

我看到他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压抑的怒火让我都感到震惊。

但他没有发作，他选择了隐忍。

我听到他低声对着空气说：“闻溪，我一定会查清楚一切，我会为你报仇。”

我笑了，但我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他把温漫接回了家，体贴地请了护工，然后把自己关进书房。

我无处可去，只能飘荡在他的书房。

看着他拼命地用工作麻痹自己。

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偶尔流露出的痛苦神色。

然后，他忽然头也没抬，习惯性地脱口而出：“闻溪，帮我把左边第二个文件夹拿过来。”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

整个书房陷入了死寂。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身旁，眼神从恍惚到清醒，再到巨大的痛苦。

眼眶瞬间红了，拳头攥得死紧，身体微微颤抖。

他在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崩溃。

我的魂体泛起一阵剧烈的酸胀感。

下一秒，他猛地起身，抓起外套冲了出去。

我跟着他，来到了我的墓园。

上次追悼会的狼藉已经被打扫干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块崭新的墓碑，证明着我确实已经“死去”。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墓碑前，泪水汹涌而出。

第九章

我冷冷地飘浮在他面前，看着这个曾经冷漠矜贵的男人。

此刻跪在我的墓前，哭得像个孩子。

他从心口处掏出那张贴身放着的纸条，动作轻柔。

“这……就是你临死前的愿望吗？”

“可我要怎么忏悔，才算到达顶峰呢……”

他喃喃自语，随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语无伦次。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眼盲心瞎，识人不清……”

“我被猪油蒙了心……为了那样一个毒妇，一次次逼你，伤你。我甚至毁了你的追悼会，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还那样诋毁你……”

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骨节处瞬间泛红。

“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活该该失去你！”

我静默地看着他痛苦地捶打地面，看着他泪流满面，心中却只剩一片荒芜。

没用。

沈清晏，你的这些眼泪和忏悔，太过于表面，根本没用。

他哭了很久才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最后两行字。

他抚摸着“死而复生”四个字，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如果我愿意……如果我真的心甘情愿为你献出一切……闻溪，你真的……能回来吗？”

我多么想回答他。

能。

这是我在生命最后一刻，意识即将消散时才知晓的，关于我言灵能力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