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没回她的问题，继续还没训斥完的话：“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少跟以前那家人联系，你为什么不听呢？你自己去就算了，怎么还带屹丞一起去？你是不是生怕没人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林家曾经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

回家四年，她和季蕴的母女关系还是显而易见的生疏和拘谨。

那丢失的二十一年亲子时光成了隔在两人之间一道无形的墙。

林织夏曾尝试凿开一角，对季蕴敞露心扉，但得到最多的是批评和教育。

一开始，她还想是不是按照要求做了，妈妈就会喜欢她？

但后来她才明白，季蕴正是因为不喜欢她，才会这样处处挑剔。

她们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形成的，而是几年渐渐累积到一个临界点。

直到季蕴再三让她切断和过去的联系，林织夏决定不再顺从和忍让。

林织夏冷淡的声音幽幽响起：“妈妈为什么从来只会说别人，而不检讨一下自己呢？”

“什么？”季蕴看着她，意想不到她会这么质问自己。

林织夏抬起头，直直对上她的视线，“我去疗养院探望以前的外婆就是做错了，那您天天跟那个愚蠢的证据住在一起，还带着她招摇过市就是对的吗？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要要求我做，您觉得这样很公平？”

季蕴张了张嘴，噎住几秒，才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曦曦跟她们不同，她从小就在林家长大，别人都知道她是林家的小姐，她就是我们的家人。”

哼，家人？

林织夏实在没忍住，冷笑了下，“都是人，两只耳朵、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哪里不同？林乐曦是您的家人，那温家母女照顾了我二十多年，她们就不是我的家人吗？难道就因为她们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出身，我就要忘恩负义，对她们不管不顾？”

那一瞬间，季蕴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她又很快镇定下来，露出作为母亲的威严：“我什么时候让你忘恩负义了？你现在是林家人，在外面一举一动代表的就是林家，我是想让你懂得顾全大局。”

“你养母那边，我们该给的物质补偿都给了，疗养院也安排了最好的医护人员照料着，这叫不管不顾？我都让人吩咐过了，老人家有什么问题，那边的人会及时通知你，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过是让你别没事总往疗养院跑，要是被人看见起了疑心，人家顺着那家人查下去，你以前的事不都被知道了？”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她担心的真的是这个吗？

林织夏微微一笑，“妈妈，您不是都编了一个很完美的故事了吗？您还在害怕什么？是怕被人怀疑您的‘宝贝女儿’不是林家的血脉？”

她特意加重强调“宝贝女儿”四个字。

季蕴不免又是一怔，她虽然有私心，但主要不都是为林家的颜面考虑？

“你在胡说什么？你才是我的女儿，我担心的当然是你，只是曦曦现在还住在我们家，难道我能看着你们两个人都被外人说三道四？”

“那家是高端的疗养院，安城不少有钱人都会去，我让你少点去那边，就是怕你会遇到认识的人。你看你不听，这次你带屹丞一起去，不就被人看到了？还好这次只是梁阿姨，妈妈跟她还有些交情，要是被你爸生意上那些竞争对手看到，你觉得事情还能继续瞒下去吗？”

“梁阿姨？”

她认识的人里有这号人物？

林织夏思索了下，猛然想起来，问：“您说的是赵昕岚的妈妈？”

今天梁茜也陪丈夫来出席活动，季蕴刚才去卫生间碰巧遇到她，两人就聊了两句。

季蕴说：“嗯，我来找你前就遇到她。她说之前在疗养院看到你和屹丞在花园扶着一个老太太散步，问我那老太太是什么人。我说她不会是看错了吧，结果人家还拍了照片，让我看那是不是你们。还好我随机应变说那是我们公司资助的鳏寡老人，那天是探访活动，你和屹丞做代表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