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蔓蔓现在出事了,躺在病床上,你就能趁机取代她的位置了?我告诉你,别做梦!”
哥哥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我记忆深处那个冰冷刺骨的冬天。
在我五岁时,奶奶去世了。
那个唯一会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叫我“小鱼儿”的人,永远地离开了。
失去了这份仅有的温暖,幼小的我只能试图用装病,去换取父母一点关怀。
我试了一次,两次……
得到的却只有父亲的怒吼:
“沈多鱼!再装病就把你丢到乡下去自生自灭!”
极度的惊惧真的让我生了一场大病,我高烧不退,呓语不断。
从那以后,我便把所有渴望被爱的念头,死死摁灭在了心底。
“阿澈!”
顾屿树猛地站起身,皱着眉打断他刻薄的话语:“小鱼也是为了蔓蔓姐做些什么才晕倒的,你说得有些过分了!”
而哥哥只是冷笑一声,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小鱼,阿澈他说话一直这样,你千万不要在意。”
顾屿树握紧我的双手,眼神真诚。
住院的两天,顾屿树对我悉心照顾。
他为我买来午饭,还有各种我喜欢吃的水果,细心地为我削皮切块。
就连隔壁病床的爷爷奶奶,都不住地打趣。
“这小伙子真好,小姑娘,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红着脸点点头。
直到第三天,给我更换输液瓶的护士看了我一眼,忽然轻声“啊”了一下。
“沈小姐,是您啊!”她语气带着熟稔的关切,“上周李主任跟您谈的手术方案,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手术?”
顾屿树削苹果的手猛地一颤,倏地转头看向我。
“什么手术,这是什么意思?”
我哑然,愣在原地。
胃癌晚期的事,我本不打算告诉所有人。
可他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一点点融化了我的心,让我几乎生出了可以依赖他的错觉。
在他的注视下,那份独自背负秘密的重压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嘴唇微颤,几乎就要将那残酷的真相和盘托出
“屿树,其实我得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母亲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她甚至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顾屿树身边,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顾屿树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倏地站起身,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最终只匆匆留下一句:“小鱼,你先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说完,他和母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病房里骤然空荡下来。
我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我起身想要走走,却在顾屿树的包里,瞥到了一抹极其突兀的淡蓝色。
蓝色,是姐姐最爱的颜色。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袭来。
我迟疑地拉开背包拉链,手指探进去,摸到一个硬质的信封。
那信封上,是那个我熟悉到刻入骨髓的,顾屿树的字迹。
而上面的收件人既不是连名带姓的“沈蔓蔓”,也不是他平日里恭敬礼貌的“蔓蔓姐”。
那上面,只写着亲昵到刺眼的两个字:
“蔓蔓”。
我握着那封信,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病房门又一次被猛地推开!
顾屿树去而复返,脸上洋溢着近乎狂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