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些被父母强压下的不安。

沈多鱼异常的消瘦、苍白的脸色、医生严肃的通知……

所有画面在这一刻疯狂地串联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屿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顾屿树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滚落下来。

他看着沈蔓蔓，看着依旧茫然而不耐的父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血淋淋的真相一字一句地砸向他们：

“她死了。”

“沈多鱼……死了。”

第十二章

沈父沈母的第一反应仍是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

沈蔓蔓看着父母那固执地拒绝接受现实的模样，积压在胸腔里的所有情绪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她朝着顾屿树嘶声喊道：“让我去看看她！让我去看看……”

顾屿树没有再理会沈父沈母的反应，他沉默地将沈蔓蔓抱到轮椅上，推动轮椅，径直朝着太平间的方向走去。

沈父沈母僵硬地对视一眼，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最终，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迈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沉重地跟在了后面。

冰冷的太平间里，沈多鱼的遗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覆盖着白布。

沈蔓蔓的泪水，在目光触及那抹轮廓的瞬间便决堤而出。

她自己推动轮椅，缓缓靠近。

而身后的沈父沈母却像是被钉在了门口，不敢再往前一步。

只是沉默地看着女儿颤抖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蔓蔓伸出手，想要握住妹妹冰凉的手，指尖传来的触感却让她心脏狠狠一抽

那只手纤细得可怕，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比晚上她见到时还要消瘦得多。

为什么……会瘦成这样？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进来，看到他们，语气平静公事公办地问道：“是来办理手续的吧？遗体可以随时接走了。”

护士的目光扫过旁边柜子上叠放整齐的几件衣物，补充道：“这些是患者手术时换下来的衣服，上面沾了血，你们看要不要一起带走？”

沈蔓蔓的视线落在那叠衣服上。

最上面是一件毛衣。

她十分眼熟，这是沈多鱼常穿的那件，就因为自己好像夸过一句，她穿着很好看。

只是此刻衣襟上浸染着大片已经变为暗褐色的血迹。

她的目光剧烈地颤抖起来，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她忽然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晚上沈多鱼来见她时，会那样奇怪。

她只是为了用层层衣物，拼命掩盖住这具已经被病痛吞噬到形销骨立的身体，不让她看出太多的异样。

众人在这冰冷的太平间里站了许久，久到仿佛时间本身都已冻结。

直到护士再次开口，告诉他们现在已是凌晨。

他们才惊觉，原来距离沈多鱼心跳停止被宣布死亡，仅仅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可是为什么……感觉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么难熬？

沈蔓蔓还想说什么，可下一秒，她注意到了沈多鱼紧握的拳头。

她攥得是那样紧，指节泛着死白的颜色，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气力。

沈蔓蔓颤抖着去碰触，却根本无法掰动任何一根僵硬的手指。

可是就算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那里面紧紧攥着的是什么。

是小鱼要给她的护身符。

是自己没有接受的护身符。

是小鱼忍着病痛，去到宝林寺，磕了九百九十九个台阶求来的护身符。

这个迟来的认知让沈蔓蔓呼吸一滞，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出声。

第十三章

沈澈独自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窗外已是凌晨的漆黑，但他却异常清醒，毫无睡意。

他早已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