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势朝窗外看去,余光不经意一瞥却见到了远处一点几乎要与雪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飞絮般的雪花落了他满身,他却纹丝不动,若不是那道目光太过缱绻,我或许根本不会注意。
“景臣?”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神情登时僵了一瞬,却在眨眼之间恢复了正常,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捏紧了。
再一眼望去,那道身影随即退后了几步,彻底隐没在风雪中,看不见了。
窗外大雪白茫一片,仿佛刚才的一瞬只是我的错觉。
楚淮之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江心月半寸,自然注意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异样,他顺着视线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边有什么吗?”
裴景臣再没有勇气听下去,寒风灌入喉口,猝然激起阵阵闷咳,直直吐出一口血来。
血液融化了脚下的积雪,又被新的雪花覆上。
裴景臣拖着沉重如铅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风雪归途中。
迎面的寒风如刀冷冽,割在他的身上,身后,江心月冷淡如冰的声音隐约传来。
“什么也没有,许是风迷了眼。”
第35章
寒风凛冽,万木凋零。
裴景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他坐在榻上,屋内烧着一盆炭火,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一分暖意。
“就依你所言,种红梅吧。”
江心月笑颜看向楚淮之应下的这一幕,反复回响在裴景臣的脑海。
曾经像这样坐在江心月对面一起烹雪煮茶的人是他,而今却换成了旁人。
楚淮之对江心月的心意,他怎能看不出,如今江心月的身边,并不缺愿意对她好的人。
她离开了自己,确实依旧过得很好。
屋外,萧丛轻叩门扉:“大人,汴京的书信。”
“进来。”
萧丛推门而入,将一封书信递给裴景臣,这是裴府管事汇报的汴京近况。
沧州距离汴京山高水远,福宁县是沧州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又地处偏僻,可以算得上是穷山恶水,且四面环山,因此这里消息闭塞,这封信传来应当是过了半月有余了。
信很短,裴景臣却看了很久。
“卫苍梧中箭不治身亡,温氏因不甘没落记恨朝廷勾结外敌,被处以满门抄斩。”
陆知鱼死后,谢言和卫苍梧都兀自放逐,只有温氏是裴景臣一手打压至此的。
如今卫苍梧已死,温氏覆灭,谢言不知其踪,他本也想就此了结一生,却因为江心月那日的话打消了念头。
他不愿在江心月失望的目光中死去。
裴景臣缓缓将目光飘远,站起身将信投入炭盆付之一炬。
随即朝窗外漫天的风雪躬身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景臣此生有负太师所托,只能待来日九泉之下,再向先生请罪。”
“这个消息,要告知给江姑娘吗?”
裴景臣看着炭盆中跳跃的火苗,摇摇头。
“她现在过得很好,这些事不必让他知晓。”
半晌,又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她根本也不会在意。”
“还有一事,就是回来的途中,感觉有些不对劲。”
萧丛回想了一会儿,迟疑道。
裴景臣的目光霎时一凛。
……
楚淮之走后,我放下茶盏,撑伞走进了寒雪中。
风雪漫卷吹得我衣袂翻飞作响,我走到了方才依稀看到裴景臣的地方。
暮色晦暗,新落的雪掩埋了诸多的痕迹,只有雪下隐隐透出的鲜红昭示了这里曾经站过一个人。
“原来不是错觉,真的是你。”
我心中一颤,只觉胸口堵得慌,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心底而生,不知是恨是悲。
然而我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一伙从旁而出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等你好几天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