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海面染作血红,浪涛往复冲刷沙滩,似要涤尽世间所有罪孽。

我想起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想起他最终残缺的模样,想起他留在门把上的水果与童书。

他本可继续隐匿罪行,以财富手段逍遥法外,却选择了最决绝的赎罪方式。

但他罪有应得,我的人生,我的人,的确被他亲手毁掉了。

数日后,又一个匿名包裹送达。

这次只有一盘录音带。

犹豫再三,我寻来老式录音机播放。

磁带转动,传来傅夜亭沙哑的嗓音:

「念念,若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一切已终结。

不必为我难过,这是我应得的结局。」

他的声线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这些时日我想了许多。

记得新婚时,我曾说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却没想到,最后竟是我让你承受了最深的痛楚。」

录音里传来轻微咳嗽,像是他的身体已极度虚弱:

「所有财产我都留给了你们,这不是赎罪,我知道这远远不够。

金钱买不来一切,我只愿你们母子往后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最大遗憾,是没能陪你到老,没能陪我们的孩子长大。……念念,好好活着,连我那一份一起。」

磁带走到尽头,“咔哒”一声止息。

我独自在这里坐了很久,直至儿子来喊我吃饭。

傅夜亭的死刑在一月后执行。

无亲人收尸,无葬礼仪式。

报纸角落一则简讯宣告了一个罪人的终局。

那日我破例关店,带儿子来到海边。

放出一盏水灯,看它随波漂远,渐渐隐于暮色。

“妈妈,我们在为谁祈祷吗?”儿子仰头问我。

我轻抚他的发丝:“为一个迷失太久,但最后去了自己应该去的地方的人。”

浪声阵阵,日出又日落。

我们的生活,也仍要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