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她。她赌气之下,当日便收拾东西回了丞相府,等着萧景煜如往常一般前来哄她道歉。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东宫那边竟毫无动静,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未曾传来。
沈芊雪坐不住了,又是气恼又是心慌,最终咬牙,命心腹丫鬟前往东宫送信,只说她回府后便忧思成疾,病倒了。
这一次,萧景煜来了。看着榻上面色似乎确实有些苍白的沈芊雪,他心中那点因政务繁忙而忽略她的愧疚感浮了上来。
沈芊雪趁机使出百般手段,哭诉思念,软语温存,总算暂时挽回了他的注意。
萧景煜留在相府用了晚膳,又温言安抚了她一番,看似恢复了往日的亲密。
沈芊雪自以为已经将他哄好,心中得意,却未曾注意到,他离去时,眼神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游离与淡漠。
按礼制,大婚前三日,新人不得相见。
独自回到东宫的萧景煜,摒退了左右,坐在灯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个早已褪色、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旧香囊。
这是当年在北地,沈清梧一针一线为他缝制的,里面填的是能宁神静气的草药。
那时她笑着说:“北地苦寒,事务繁杂,望它能替殿下稍解疲乏。”
香气早已散尽,只余下一点淡淡的草药苦涩。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了这个小物件,却不知在整理旧物时,又鬼使神差地将其找了出来,佩在了身边。
沈清梧分明已经远嫁离去,可她的身影、她的话语、她的一颦一笑,在他脑海里出现的频率却越来越高。
对比着沈芊雪日益增长的索求和情绪,那份记忆中的安静、坚韧与毫无保留的付出,显得愈发清晰,也愈发……刺痛。
他出神地望着那枚旧香囊,久久未动。
一个月转瞬即逝,太子大婚之日终于到来。
东宫张灯结彩,红绸铺地,锣鼓喧天,宾客盈门。文武百官皆来道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口中尽是溢美之词。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真是天作之合!”
“此乃国之喜事,万民同庆啊!”
萧景煜身着大红婚服,金冠玉带,俊朗非凡。他站在喧闹的人群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朝拜与祝福。
然而,在一片觥筹交错、喜庆喧腾之中,他却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无形的膜,那些祝贺声听起来遥远而模糊。
心中空落落的,并无半分想象中的喜悦。
反而像缺失了最重要的一角,寒风穿堂而过,冷得刺骨。
第十一章
东宫的新房内,锦帐绣帷,遍地铺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合欢香与酒气。喜庆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余下满室令人窒息的寂静。
萧景煜身着大红喜袍,步履略显虚浮地踏入洞房。一整日的繁文缛节、应酬宾客,已让他疲惫不堪。然而,比身体更倦怠的,是那颗在喧闹中始终无法真正雀跃的心。
他的目光落在喜床上。凤冠霞帔的新娘端坐其中,大红盖头遮掩了面容,只露出一双交叠在膝上的、涂着艳红丹蔻的纤手。
那一刻,酒意与疲惫模糊了神智。眼前这熟悉的大红嫁衣,这安静等待的姿态,与他脑海中另一个决绝离去的身影诡异地重叠。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北地风雪中与他相互扶持、那个在金殿前冷静接旨、那个在万阶石梯上一步一叩首的女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冲动猛地涌上喉头,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声音沙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缱绻与痛楚,低低呢喃出声:“……清梧?”
话音落下的瞬间,萧景煜自己也猛地清醒过来,脸色微变。
几乎是同时,端坐的新娘一把掀开了盖头!沈芊雪妆容精致的脸上毫无新嫁娘的羞怯,只有惊愕与无法置信的愤怒。她死死盯着萧景煜,声音尖利地打破了洞房的静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