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在她沉入睡眠后,陈弦月抚弄她发丝的手停顿了很久,那双空洞漠然的眼里,罕见地漾起潋滟的波澜。月光下,弦月的脸沉在阴影下,唇角长久地牵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都煦拖着疲惫的身体,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去了陈沃桑落脚的旅馆汇合。
刚敲开门,沃桑的身影就猛地扑了出来,满满的一股舒适的暖意和干净的皂角香,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力道很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急切。
“你去哪了?急死我了!”沃桑在她肩窝里闷闷地说,“一整晚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我以为你…”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只是手臂收得更紧。
都煦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微愣,身体僵硬了一瞬。
沃桑身上的温度和气息,与昨夜弦月那刺骨的冰冷形成了过于强烈的对比。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了沃桑,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我没事。”
这份少见的温存并未持续太久。
沃桑很快收拾好情绪,眼神变得坚定,“走,今天必须弄清楚那扇门后面是什么。”她拉着都煦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沃桑叫来的管家早已在楼下等候。车子驶向陈宅,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抵达那座阴沉的庄园后,沃桑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管家去做别的事。
尽管是白天,陈宅内部的光线依旧昏暗,只有几盏巨大的水晶吊灯零星亮着,在空旷高耸的厅堂里投下有限的光晕,非但没能驱散阴森,反而让那些未被照亮的角落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两人放轻脚步,猫一样迅速地溜上二楼。长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脚下铺陈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足音,更添几分死寂。
她们的目标是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颜色比其它房门更深的门。
沃桑示意都煦靠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心有余悸:“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话吗?晚上别好奇去开这门。我这么说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做过了…”
“有天晚上,我睡不着,迷迷糊糊起来,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门口了。鬼使神差地,我就想去拧那个门把手…”她咽了口唾沫,“根本拧不动,感觉门后面像有什么东西死死顶着…而且,就在我拧的时候,里面…里面好像有动静!”
都煦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那扇门,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什么动静?”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压得更低。
“说不上来…”沃桑眉头紧锁,努力回忆,“像……像指甲刮木板?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很慢很慢地拖动…很轻,但就在门板后面!我当时吓得魂都快飞了,赶紧跑回房间,一整晚都没敢合眼。从那以后,夜里好像总能听到点声音,越来越清楚似的,弄得我总没精神。”
都煦听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抓住了沃桑的胳膊。“那……那怎么办?这门打不开。”
沃桑脸上露出懊恼和无奈:“我本想从三楼奶奶的房间找找线索,或者看看有没有备用钥匙什么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奶奶的房间也锁得死死的。更气人的是,刚摸到门口,就被一个打扫的女仆撞见了。”
“她板着脸问我上楼干什么,我说找点旧东西。她倒好,直接说‘这层楼不可能有您的东西,小姐最好不要上来’,直接把我‘请’下楼了。”
都煦有些愕然:“你这做主人家的,她一个下人,怎的敢这样对你?”
“你之前见到她们时不是也觉得她们不对劲吗?”沃桑苦笑,“所以,形单影只的我哪敢硬来,谁知道这宅子里还藏着什么鬼东西?她们又听谁的?”
“据我观察来看,现在这个时间,是她们统一在一楼厨房那边忙活的时候,二楼基本没人,我们得抓紧。”
都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沃桑的谨慎让她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她看着那顽固的门锁,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你不是会撬锁吗?昨早那辆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