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微弱的灼烧声,伴随着皮肉烧焦的细微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呃!” ? 李文溪的身体猛地绷紧,像被电击,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痛哼。

泪水瞬间涌出眼眶,顺着惨白的脸颊滚落。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胃里翻江倒海。

她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维持着张嘴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只有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女人很满意她那一副痛苦扭曲的表情,见烟头的火星在湿润中顽强地明灭,烟灰簌簌地落在对方颤抖的下唇上,笑容便陷得更深了。

这样充满掌控、恶意、戏谑和暴戾的神情,简直与李文溪平日里对那些学生展露的,如出一辙。

只是此刻,这笑容里的歹毒和侵略性,被剥去了所有伪装,赤裸裸地、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

电话这头,听筒里早已只剩下空洞的忙音。

“嘟…嘟…嘟…”

陈弦月缓缓将沉重的听筒放回座机的塑料基座上。

她周身翻腾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气与怨气,在对方突兀的断线和死寂中,仿佛失去了目标。

那足以捏碎一切的力量无处宣泄,最终只是让座机的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咔吧”声,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她静静地站在昏暗的小屋里,窗外是连绵不绝的、沙沙作响的雨幕。

陈弦月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更加虚幻。她微微偏了偏头,视线似乎穿透了墙壁,投向某个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的方向。

时间,有的是。

来日方长。

022漩涡(四)(H)

当天色刚泛起鱼肚白,雨势渐小,微微的光亮透过廉价旅馆的薄窗帘射进一间房里时,一夜没睡好的望舒敏感地睁了眼。

她轻轻摇醒蜷缩在自己怀里的都煦,并在其耳边呢喃道:

“走。”

片刻功夫,两人打着伞,已经走上了冷寂的街头。

清晨的空气里混满了雨水和泥土的味道,细嗅含了一点不知从哪来的花香气,于是显得格外畅快。

望舒目光扫过街边一排排蒙着水珠的自行车,最终停在一辆看起来半新不旧、链条锈迹斑斑的二八大杠上。

她走过去,蹲下,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细发卡,对着那挂锁的锁孔捣鼓起来。

都煦终于有了点反应,忙去给她遮雨,然后困惑地问,“你干什么?”

望舒抬头,眨眨眼示意对方噤声,很快手里便传来锁簧弹开的轻响声。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铁锈,再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坐垫,破颜一笑,示意都煦坐上去。

都煦看看那高高的横梁,又看看望舒,眼神依旧茫然,但倏地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她没有问“去哪”,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默默地侧身,小心翼翼地坐上那硌人的后座,双手迟疑片刻,环上了望舒的腰。

车轮转动,小镇灰暗的轮廓在细雨中迅速模糊、退后。风裹着雨丝迎面扑来,都煦下意识地把脸贴在望舒的背上。

就算有伞,但作用并不大,她们的外套都稍微地湿了,贴在皮肤上微冷,只有紧挨着望舒的地方是温热的,热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昨晚整夜里她都是由这股香味伴她入睡,因而安心无比。

望舒飞快地骑行着,身体在都煦的感知下起伏不断,其时路越来越窄、房屋越来越稀,视野,却越来越阔。

眼帘里的绿色在变浓,而灰色几乎埋在绿色里消失了。等上了一个烂路陡坡,沿边两侧骤然变换出了惹眼的油菜花地。青绿艳黄的一大片,在灰蒙蒙的雨幕里燃烧,泼洒出一种近乎蛮横的生命力。

冷雨不停呼啸着,呼啸着使得油菜花地沙沙作响,荡出更多湿润的香气,携着春寒料峭灌进两人的呼吸与衣服袖口、裤脚时,都不禁哆嗦了几下。

都煦怔怔地看着这片蔓延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