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谢婧云尖叫着扑过去，猛地惊醒，喉咙里还卡着没喊完的哭喊。

房玄策锦衣玉冠立在塌边，手里摩挲着不成样子的平安符。

“房玄策！”谢婧云的理智被尽数抽走，赤红着眼嘶吼。

“你要怎么欺负我都行，可我祖母何错之有？我爹娘何错之有？！”

泪水呛进喉管，她剧烈咳嗽，溢出唇角的血和泪糊了满脸：“你把祖母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为何死的不是她？为何偏偏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的祖母？！

如果当初她没爱上房玄策，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看着谢婧云那双赤红的泪眼，房玄策心头突然抽紧一下，不知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作祟。

“我没想到她会跳阁楼，节哀。”

说完，他将平安符放回她的掌心，眼里装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会将她风光大葬，你需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向我提。”

说着，他顿了瞬：“只要，别再针对妙芳。”

谢婧云汹涌的泪水忽然就停住了。

她张了张嘴，嗓音麻木到不可思议：“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眼前。”

闻言，房玄策忽然有种荒谬的不安感，好似有什么重要东西要从心间流失，再也抓不住了。

第8章

他刚想开口，门外传来随从的声音。

“王爷，妙芳姑娘在聚宝阁等着您给她买礼物。”

他扫了一眼榻上香消玉减的谢婧云，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终是转身离去。

谢婧云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眼底最后一点光彻底熄了。

当初她满怀希冀嫁给房玄策，以为会拥有幸福的未来。

可最后，她什么都没了。

爹娘被锉骨扬灰、祖母被迫跳楼，她只剩下一片钝痛蔓延全身，连呼吸都变成折磨……

原来错爱一人的代价，如此惨痛。

恍惚间，院外传来马蹄声，内侍捧着明黄圣旨快步走进来。

“圣上有旨，复谢婧云木兰将军之位，边关告急，即刻领兵出征！”

谢婧云撑起残破的身体叩首接旨，腿伤裂开的血将地面染红，她却已麻木得感觉不到疼一般。

“臣有个军功赏赐还未向圣上兑换，劳烦公公传达。”

“恳请圣上为臣换个身份，就当谢婧云已死。”

“此生，我再不愿与房玄策有半点牵扯。”

……

翌日，景渊王府朱门敞阔，张灯结彩。

宾客执盏谈笑，满院笙箫悦耳，一派热闹盛景。

房玄策立于廊下，一杯杯灌着酒酿，凛冽酒意却压不住心底异样的烦闷。

“玄策，你怎的魂不守舍？”谢妙芳拉住他的衣袖，强行压下眉间不悦：“是在想怎么与姐姐解释娶我为平妻之事吗？”

他回神，弯了弯唇绾她鬓发：“怎么可能，我们二人之事，无需向她解释。”

“我爱的，从始至终都是在雁门关救了我的你。”

房母满面喜色走来，一把拉过谢妙芳，高声宣布：

“今乃良辰吉日！我要向诸位正式介绍，这位是我们景渊王府的平妻前木兰将军谢妙芳，她爹娘皆是戍边烈士！”

“巾帼奇才、品行端正，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当景渊王府的主母！”

望着笑靥如花的谢妙芳，房玄策脑海里却浮现出谢婧云那张惨白的脸。

耳边全是道贺声与恭维声，他却只觉胸口堵得慌。

房母将主母玉佩塞进谢妙芳手心，笑意吟吟地将房玄策的手与她拉在一起。

倏然，院门被猛地推开。

一队身着玄铁甲胄的兵士阔步而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瞬间压过了院内的欢笑。

有宾客窃窃私语：“来参加平妻宴的？莫非是妙芳姑娘军中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