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他凝视许久,只觉颊边微凉。

原以为是风灌入车内,待将车帘紧掩,才发觉手背已湿了一片。

房玄策皱紧眉,抬手用力拭去泪痕,指尖触到湿意的刹那,他猛然怔住,狼狈地垂眸看向掌心。

怎会落泪?

他自小便极少流泪,“哭泣”二字于他而言,向来遥远。

车马继续前行,车帘外雨丝斜斜,视物模糊又清明。

他忽然忆起三年前雁门关的寒夜,那女子替他包扎伤口,以雪水敷拭额间,神色郑重道:

“你不要出事,我不愿见你身死。”

与那女子不过数日相伴,他却已被她的鲜活打动,情愫暗生。

她不告而别后,他疯了般寻了半年,终究杳无音信。

若不是身上留存的伤疤,他甚至要怀疑,那段朝夕相处的时光是否只是一场幻梦。

直到三年前的长安驿站外,他于人群中一眼望见谢婧云。

她身着旧布襦裙,身形单薄,面带倦色。

见了他,她红着眼眶走近:“你还记得雁门关那位女子吗?我便是她,抱歉此前未告知姓名,我叫谢婧云。”

那时他全然信了,未有半分疑虑。

她身上的气息让人心安,引人靠近,他只当这便是自己那寻了许久的女子。

可去年冬日,谢妙芳骤然出现,在房氏亲眷与同僚面前掷出证据,称自己才是当年雁门关救他之人。

军中手令、戍边记录、调防文书,件件真实可辨。

而谢婧云却拿不出半点凭证,只站在人群外,面色惨白地望着谢妙芳。

“你莫非是骗我?”房玄策曾这样问她。

那日天寒地冻,她立在雪中,睫毛凝满霜花,只是苍白着脸色摇头。

可如今,这些日志摆在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

若当年的女子不是她,又会是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下马车时动作利落,仍是那个冷静疏离、高高在上的景渊王。

唯有整理袍摆的瞬间,才察觉自己的手在发颤。

房玄策回府时,院中仍飘着雨气。

府中老仆刘嬷嬷蹲在角落的铁炉旁,火苗蹿得老高,焦煳味混着湿泥气息直往鼻腔里钻。

他皱眉问道:“刘嬷嬷,你在烧什么?”

老仆吓了一跳,手中火钳险些落地:“王爷,这是王妃此前收拾出来未带走的行李箱笼。”

“谁准你动她的东西?”他声音冷得似冰碴。

刘嬷嬷僵在原地,不敢抬头:“先前平妻宴上,那位老将军说要烧了王妃的遗物,老奴见王爷近日繁忙,便想着替您……”

话未说完,房玄策已快步冲过去,将滚烫的铁炉掀翻。

“哎呀!王爷,您的手!”

火星溅起,房玄策径直伸手入炉,将那箱笼拽了出来。

皮肉瞬间起了红泡,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刘嬷嬷急得团团转:“您快放下!这都烫伤了,要不要叫府医来?”

他低头看着通红的手背,仿佛全然不觉疼痛。

“别碰。”他淡漠地避开刘嬷嬷欲接过箱笼的手。

“往后不许再动她的任何东西。”嗓音沙哑,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王妃没死,往后这景渊王府,谁都不准再称这些为‘遗物’!”

第15章

刘嬷嬷立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她入府一年,从未见房玄策对谢婧云如此上心。

从前王妃无论做什么,王爷都不曾多瞧一眼,更别说为了她的杂物,险些赔上自己一只手。

房玄策提着箱笼至谢婧云院子,推开卧房房门,满室空寂扑面而来。

衣柜、妆台皆已清空,只剩一缕淡香残留在空气中。

他这才后知后觉,那日谢婧云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