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想后退了几步，眼神茫然。

“好……帮我预约……”

一刻钟后，病房内。

妈妈躺在病床上，爸爸守在一边，一动不动。

我站在身后，眼神突然凝滞了一下。

第8章

爸爸，什么时候有白头发了……

“水……”

爸爸浑身一抖，急忙将妈妈扶起来，用吸管一点一点地喂。

妈妈坐在床上，表情空洞有麻木。

“蓉儿……”爸爸犹豫了下，想到医生的话，“我们明天去精神科看看吧。”

突然，本来平静祥和的妈妈就像是重新发狂了。

带着我最熟悉的，歇斯底里的样子，对着爸爸怒吼。

“你什么意思！”她一把将水杯掀翻，重重砸在地上碎裂开。

“你说我有精神病？”

她掀开被子，指着门口，“滚！我没有！给我滚！”

爸爸吓了一跳，急忙安抚。

“好好好，不去！不去！你别激动！”

“滚！我不想看见你！”

爸爸手指死死攥紧着，一脸颓废，“好，我走，你别伤害自己。”

房间寂静下来，我看着妈妈一个人蹲在角落。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你别再折磨我了，我求求你……”

而我突然意识到，爸爸离开了，我为什么灵魂没有随他一起？

我尝试飘出去。

却在距离妈妈十米远的地方被猛然拉了回来。

我神情僵住，原来灵魂一直离不开的，是妈妈吗？

7.

深夜，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视线。

只见本应该休息的妈妈突然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开车回了别墅。

我和她飘在一起，看着她握着方向盘，逐渐泛白的手指。

半个小时后，我和她一起站在了我的房间门口。

我愣住，原来妈妈要来的地方，竟然是这里。

“蓉儿？”爸爸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眼眶里满是红血丝，显然又是彻夜未眠。

“我想她了……”

妈妈脚步未动，看着面前的房间喃喃自语。

我鼻尖忽而泛酸，想我了吗？在我死后，终于开始爱我了吗……

她推开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妈妈慢慢走到窗前坐下，又慢慢侧身，将头靠在我的枕头上。

轻轻地闻。

“是小栀的味道……”妈妈哽咽着，继续开口，“刚生下她的时候，正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那天，她小小的一个躺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所受的苦，都值。”

我站在一旁，忽而泪如雨下。

可鬼魂的悲鸣与哭泣传不到人间。

这是我第一次，从妈妈的口中听见她爱我的模样。

爸爸靠在墙边，也像是陷入了回忆。

“是啊，那天，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

可是这些年，自己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呢？

他都不敢再想下去。

妈妈闭着眼，一阵呜咽在昏暗的房间中回荡。

她突然摸到了枕头下硬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