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梦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沉思片刻,指了指自己住所的方向,将一只点燃的蜡烛交给了霍翊。
第14章
雪越下越大,京都陷入一片雪白。
路上行人稀少,却有两匹快马逆风疾驰。
来的路上霍勍才知道,女德堂的幕后老板之一,竟然是叶昭柒的舅舅。
怪不得当日说要送叶昭柒去学规矩,她没有一丝抱怨,甚至嘴角还有冷静的笑意!
霍勍将马鞭子抽得脆响,很快来到了女德堂。
闻言要进暗室,里面的女官吓得面如土色,各种借口拖延时间。
霍勍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狠狠一脚踹开了暗室的门。
一股陈旧阴暗的霉味,伴随着熟悉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等看清里面的陈列,霍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哪里是什么‘静心用的禅房’,分明是军队里用来虐杀战俘和奸细的审讯室!
一阵阵慌乱泛起,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攫住。
“那是什么?”李虎惊呼一声。
霍勍循声望去,身子剧烈地晃了晃。
那是江云梦的丝帕!
祖母过寿那天,他见她抓在手上的。
可它现在皱巴巴地被扔在地上,血迹已经发黑。
当他颤抖着双手俯身去捡的时候,却看清墙上、地上满是血淋淋的抓痕,散落的发丝,属于江云梦衣衫上的碎片,随处可见!
地上的抓痕,虽然血迹已经干涸,却仍然能看出惨烈挣扎过的痕迹。
他夺过李虎的剑,发出冷静的,却渗人入骨的质问:
“那天,你们对江云梦到底做了什么?”
女官抖如筛糠,呜咽着摆手:“将军,不关我们的事,是柒爷做的!”
她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当日她就在门外放风,暗室里的每一道刑法,每一声惨叫,她都是见证。
霍勍竭力冷静地听着,女官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连起来,他却串不成句子。
“什么叫,银针插入了阿梦的指甲?”
“什么叫,倒挂冰火两重天?”
“什么叫,蛇浴...”
陡然间,眼泪爬满了他的脸,他疯了般大吼:
“阿梦最怕的就是蛇!看一眼都会哭,她是如何撑过上百条蛇在她身上爬行啃咬的!如何撑过的?”
他眼底有血管爆裂,一只眼睛陡然变得通红。
“奴婢不知...江姑娘被蛇浴时并没有哭,求将军”
女官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鲜红的血从她的脖颈喷涌而出,身子随即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霍勍抹了一把脸上温热的液体,脚步沉重而清晰。
他一步步走到暗室里,对着墙上的抓痕‘砰’地跪倒。
如果,那天他没有听叶昭柒的话蒙住眼睛。
如果,他听出阿梦的声音不对劲,摘下帕子。
如果,他没有把她送进所谓的女德堂学狗屁的规矩。
那一切,会不会被改变?阿梦是不是早已成为他的新娘?
眼泪混合着血液一滴滴落下。
他听见心底那个咆哮的声音在朝着自己怒吼。
没有如果!哪有如果?
他舍不得动一根头发丝的女人,被他最信任的‘兄弟’当战俘一般虐待了两天!
而他,却被蒙在鼓里!
这一刻,他被潮水般汹涌的悔恨淹没。
而李虎站在门外,听到了他这一生都没听过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声音,足够他铭心刻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