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萤说得激动,竟气哭了。原本就是个半大不懂事的小姑娘家,原本这院子里最受宠的明明是她,原本齐珝身边的位置应该属于她才对,如果没有自己突然插足,或许蒲萤会更得齐珝的欢心。

诚如雪梅所说,齐珝看人很准,他愿意留在身边的人都是真心实意待他之人。或许蒲萤脾性上有些缺陷,但并不能否认蒲萤对齐珝是真的在乎、真的上心。

小鹿默默地低头,许氏不可能不知道烟花是为她准备的,之所以到现在不动声色不代表已经不打算追究。许氏没有动她,反而发了狠地罚齐珝,唯一的可能是齐珝的求情,又或者说齐珝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罪名,他连她的份也一起受了。

许氏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查清楚就惩罚齐珝?分明是早已对事情始末了如指掌。听蒲萤所言,这样的惩罚对他而言可谓是极重的,纵使许氏平日待齐珝严厉,但真正发火动板子的时候非常少,真打起来也只是意思两下,可看蒲萤的态度,怕是齐珝挨得很重吧?

小鹿不知该说什么。愧疚么?愧疚。但是要说愧疚到无地自容,却又说不上。哪怕小鹿是知道齐珝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可她却没有那么深刻的悔悟,有的大抵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

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与其由齐珝替她受罚,还不如让她自己承担来得痛快。

“我现在就去向夫人请罪,求她不要再罚少爷了。”小鹿重新振作精神,立刻就向院口大步走去。其他人都没料到她这么说就走,心思不良的人甚至暗想她该不是知道惹出大麻烦落荒而逃吧?

蒲萤一脸眼泪鼻涕的傻样,视线随小鹿慢慢移去,双眼倏而大亮:“少爷回来了!”

所有人立刻将注意力转到院门口,很快发现雪梅的身影。她的脸色有些惨淡,紧接着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了被软架抬回来的齐珝身上。蒲萤的脸色从惊喜转为惨白,她飞扑过去:“少爷,你怎么了?”

齐珝趴在软架上一动不动,下唇隐约可见咬破的血色,嘴里时而吐露几声痛苦的低吟,裤子的血痕更是触目惊心。

齐珝自幼便是天之骄子,纵使是老候爷还在世时,他身为嫡长子的身份也不容有半点冒犯或闪失。珝院的下人随侍齐珝多年,从不曾见过他这么凄惨狼狈的模样,这一院子的人无不又惊又怕。

蒲萤险些哭岔了气,抓着齐珝的手痛哭失声。就连小鹿,自遇见齐珝以来都不曾见他受过这样的重罚,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这些人中唯一比较淡定的恐怕只有一直陪在齐珝身边的雪梅了,虽然她的脸色惨淡疲累,但至少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大惊失色。

齐珝一路紧闭双眼,双眉间蹙拢得很深。他并没有晕过去,又或许说早在最痛的那时候已经晕过一次,这时虽然痛得厉害,至少还能够勉强维持神志。他知道自己回到了珝院,下意识地睁开眼来回扫视,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影子。他的手被一只温凉柔嫩的掌心包裹,抬头一看,却失望地发现是蒲萤。

她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地呼唤着他。可齐麟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些不耐烦这样的哭声,他重新抬起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小鹿,干裂的嘴唇微张:“小鹿,你过来……”

靠得最近的蒲萤轻轻一颤,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没有见到小鹿靠近,齐珝更不耐烦了。在他最不舒服的时候,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没有乖乖遵循他的话。他的声音沙哑得难受,几乎成了瓮瓮的低鸣:“小鹿!”

小鹿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过去:“珝少爷。”

终于感受到小鹿的气息,齐珝绷紧的神经一松,下意识撇开蒲萤的手,抓住小鹿:“你陪我……”然后他缓缓地合上双眼。

这句话语很轻很轻,仅仅只能靠得很近的唯数几人听得清。雪梅听见了,小鹿听见了,同样的蒲萤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蒲萤狠狠地咬着自己红嫩的唇瓣,在齐珝失去意识以后重重地撞开小鹿:“你这个害人精,你还有什么脸待在这里!你不是说要去向夫人请罪吗?快走啊!”

小鹿怔忪地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