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温如玉面沉如水,启唇还要说什么,小鹿突然哇地一声大哭打断了他。她哭得完全收不住,在这静谧的夜里犹如平地一声炸雷。
温如玉蹙眉不语,横过一抹眼色。
小鹿声嘶力竭、撕心裂肺,脖子突然一阵钝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终究没能赶得及回来见花师父最后一面,终是永永远远失去了他。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这句话表达小鹿的这份心情,再适合不过。
已经追悔莫及……
…
.
当小鹿环抱树身,远眺近在咫尺的巍峨宅邸,谁会想到不久之前的她还只能远远眺望山下零星火光,而现在却已经身处其中?
小鹿凝眸远视,小脸蛋上端着与之年龄不相符的深沉与忧郁。
只是这一次插腰立于树下的不再是花朝海,而是那位不知该叫大哥还是大叔还是大爷的同僚前辈。他仰视树枝丫上环抱大树不知在干啥的小鹿,忍不住开口:“你在干嘛?”
小鹿闻声一僵,小心翼翼地扳过脸,用特别正经严肃的口吻对树下的人说:“……我说我在夜观天象你信吗?”
“……”树下的人木着脸:“太阳还没下山呢。”
好吧,她就知道这个方法不管用。小鹿懊恼地揪着头发,紧接着听见他说:“阿一要见你。”
小鹿一颗心提了起来,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了。
那一夜因为她的哭声太吵,于是很不幸地被大爷给劈晕带走了。至于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劈晕带走这一点,小鹿觉得这是她们身为轻鸿士的一种传统。
不论如何,这一夜赶上山还算及时,那些不明来历的黑衣人被全部歼灭,可幸营里伤亡并没有上一世那么惨重,可是最重要的花师父终究是死了。
小鹿醒来的时候曾经期期艾艾地请求瞧一眼花师父的遗容,奈何人微言轻没人搭理,她郁卒地待在这地方好些天,等温如玉可算忙完了一切,这回总算抽空出来召她见面了。
当小鹿被带进屋时,面朝窗外背朝她的温如玉姿势不变,他转过身来神情依旧,不喜不怒冷淡如白开水。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很难得的,温如玉开口不是命令,可是询问小鹿。
小鹿眼眶一热,不成想到温如玉如此开明,她单膝跪地:“我要留下来。”
“留下来?”
“我要成为轻鸿士,我要继承师父之名,入十士之列!”
温如玉平静道:“入轻鸿,不与麒麟府利益相关者,必须抛却一切私人恩怨,无论曾经的弑师者为何人,亦不得心存私欲。就算他朝有一日你找到了杀死朝海的仇人,除非执令,否则禁止擅自行动,你可明白?”
“我明白。”这些前世她早已立誓,又岂会不明白?她入轻鸿,并不是为花师父报仇,而是不负其名、不负期许、不负恩情。
更何况,与麒麟府作对、枉图对轻鸿营下手之人必将成为他们所有轻鸿士的敌人,又怎会是私人恩怨?终有一日她会斩杀那个幕后真凶,为师父报仇。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继承花朝海之遗志,以性命相赌,誓忠于麒麟府一生。
温如玉看在眼里,握住鸢尾镖的手微微收紧,淡淡颔首:“很好。”
眼见温如玉松口,小鹿暗暗咬牙,毅然昂首:“师父!”
温如玉挑眉。
“当日花师父将鸢尾镖交给我,是为了以此为信物让我下山寻你。”小鹿郑重道:“他说……如果他不在了,恳请您能够代替他成为我的师父。”
说话间,小鹿按捺心里头直打鼓的忐忑,小心地打量温如玉的脸色,不见恼意也不似鄙夷,她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他让我告诉你说……我是他与花朝汐的徒弟。”
一道厉色瞬间掠过温如玉的眸间,要不是小鹿死死盯着他,很可能根本捕捉不到。小鹿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没底,因为这话与其说是转告,更像是威胁。她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