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归勃然大怒,立刻抱起顾婉笙去找太医,临走前看向苏雾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当晚,谢云归来与苏雾对质,语气森寒:“我上次说的话,你全然当了耳旁风?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你为何还要一次次伤害婉笙?”
苏雾徒劳地解释:“我没有!是她自己……”
他看着她苍白而执拗的脸,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为什么她就是不认错?为什么就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耐心?
“够了!”谢云归厉声打断,眼中满是厌弃,“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看来不让你吃够苦头,你是不会死心了!”
为了彻底让苏雾“认清现实”,谢云归竟直接下令,将苏雾投入了阴森恐怖的天牢!
短短三天,苏雾在天牢里受尽了酷刑。
鞭打、拶指……当她被拖出来时,已是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而这三天,也将她对谢云归最后一丝微弱的留恋,彻底碾磨成灰!
当她被像破布一样扔出天牢时,外面停着两辆马车。
一辆装饰普通,是国公府来接她的;另一辆则透着肃杀之气,是将军府来接冲喜新娘的。
将军府管事上前,恭敬却不容置疑道:“苏小姐,今日是您与我家将军完婚冲喜之日。令妹已被先行接至将军府安顿,请小姐上车。”
苏雾虚弱地点了点头,声音嘶哑:“我知道了。容我与国公府的人说两句话。”
她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走向国公府的马车,对车夫轻声道:“回去转告表哥……”
“多谢他……还肯派人来接我。”
“但……我不回去了。”
“我要去嫁人了。”
“从此,与他……恩怨两清,死生……不复相见。”
说完,她不再看那车夫一眼,缓缓转身,接过将军府侍女手中那方鲜红刺目的盖头,没有任何犹豫,将其缓缓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红盖头遮住了她满脸的鞭痕、淤青,也遮住了她眼中最后一点光。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车轮滚滚,驶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未来。
也彻底碾断了她与谢云归之间,最后的一丝牵连。
如他所愿。
她再也不会,也不能,纠缠他了。
第八章
花轿在喧天的唢呐和鞭炮声中,摇摇晃晃地前行。
轿子外,是京城百姓对这场“第一美人”下嫁“活死人”冲喜婚事的热议,或唏嘘,或嘲讽,或猎奇。
轿子内,却是一片死寂。
苏雾端坐在一片刺目的红色里,头顶沉重的凤冠霞帔压得她脖颈生疼,眼前是密不透风的红盖头。
她面无表情,听着外面的喧嚣,只觉得那些声音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
她的心,如同一口枯井,激不起半点涟漪。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手腕上被粗糙绳索磨破、又被天牢阴湿环境沤得有些溃烂的伤痕,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这痛楚,反而让她有种畸形的真实感。
也好。
她麻木地想。至少,妹妹的药,有着落了。
这具残破的身躯,这副惹祸的皮囊,若能换来妹妹一线生机,也算值了。
花轿在威严肃穆的将军府门前落下。没有新郎迎亲,没有热闹的闹洞房,一切仪式从简,透着一种为冲喜而特有的、压抑的庄重。
她被喜婆搀扶着,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步步迈过火盆,踏入这个全然陌生的牢笼。
新房布置得喜庆,红烛高燃,锦被绣帐,却丝毫驱不散那股因男主人昏迷而弥漫的冷清和沉闷。喜婆和丫鬟们例行公事地说完吉祥话,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留下她一人。
苏静立片刻,伸手,自行掀开了那顶象征性地遮了一路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