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一些外界的信息。
“最近股市动荡,祁氏集团的一个重要海外并购案,似乎遇到了些阻力。”他一边整理着手中的档案,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
我正低头用砂纸打磨一个木制工艺品,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也未顿。
“李医生对商业新闻还挺感兴趣。”我的语气平淡无波。
他抬起头,透过镜片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探究的笑意。
“活到我这个年纪,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不像你们年轻人,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他又说:“听说祁氏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几个元老对祁远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尤其是……沈芳小姐最近太过高调,惹了不少非议。”
我依旧沉默,只是打磨的力道重了几分。
这些信息,与我从其他渠道零星拼凑起来的情报完全吻合。
祁远的帝国,并非坚不可摧。
而沈芳,那个踩着我上位的女人,她看似风光的背后,必然也埋着无数的隐患。
我心里冷笑,爬得越高,摔得才越惨。
沈芳,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我在试探李医生,他同样也在试探我。我们像两个棋手,隔着棋盘,每一步都落得小心翼翼。
我假装对他的话毫无兴趣,心里却将他透露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下,反复分析。
他到底是谁的人?是敌是友?
在真相没有明了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我的敌人。
出狱倒计时一个月。
监舍里的小娅要提前出去了。
她是个苦命的女孩,因为过失伤人进来,进来后没少被欺负。有一次,我顺手帮了她一把,从那以后,她就死心塌地地跟在我身后,喊我“希姐”。
她出狱前一晚,我们两个坐在操场角落。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揉得发皱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和字母。
“出去以后,别回家。去这个地址,找一个叫老张的网吧老板。把这个交给他,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娅接过纸条,重重地点头,眼眶泛红。
“希姐,你放心,我一定办到!”
我看着她,这个比我小了近十年的女孩,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透着一股被生活磨砺出的狠劲。
“小娅,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更复杂。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个老张。你要学会自己判断。”
她用力地把纸条攥在手心,像是攥住了唯一的希望。
“我懂,希姐。我等你出来。”
一个眼神,她便心领神会。
我的第一颗棋子,已经落定。
出狱前一周,我接到了最后一次探监通知。
还是那个名字,祁远。
这一次,我破天荒地在探监室的玻璃前,多站了一分钟。
我没有拿起电话,只是背对着他,静静地站着。
我能感觉到,那道黏在我背上的视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复杂,沉重。里面似乎有挣扎,有痛苦,有千言万语。
那又如何?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我挺直了脊背,头也不回地离开。
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
出狱前夜,万籁俱寂。
我对着一小块偷偷藏起来的,磨平了棱角的镜子碎片,看着里面的那张脸。
苍白,消瘦,但那双曾经温柔似水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寒潭般的冷寂和锋利。
过去的林希,在两年前被判死刑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钮祜禄·林希,一个只为复仇而生的恶鬼。
我拿出那本写满了复仇计划的日记本,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数和应对方案,我都已经在脑海里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