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望着雨云。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着缘分一类的东西,看见就讨厌的宫城良田从他的斜前方出来了,他的脸上也算是五彩斑斓,三井寿在那一刻对自己的拳头还算是志得意满起来。

“哟。”他朝他挑衅地打招呼,宫城远远地瞪他。他也不服输地瞪了回去。

本来以为又是一个战场,但他尚且完好的一只手被这家伙拽住,两人半挣半走地跌进了储物间,拖把水桶被踢到一地,宫城良田用手抚摸住三井寿的脸,那亲昵的举动本应让他感觉厌恶,但滚烫的温度却让三井一时没有拒绝。

“喂。”他听见宫城良田用戏谑的语气开口,“如果前辈和谁都能做,为什么不能和我试试呢?”

三井注视着这个小矮子,他那张本来应该很可憎的脸,很讨厌的声音,很瞧不起的行为,但为什么又有一双让他那么熟悉的眼睛。

直到后来,三井寿才意识到,自己从那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

他们之间本该是行为胜过语言的,无论是厌恶,还是敌对,又或是警惕、鄙夷,这些情绪都无需和任何人说,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传达。

连三井寿自己都在诧异于他的异常,直到远处宫城良田颇为干涩的声音响起来。

“没什么,我们不是情侣吗,前辈。”他拿过三井喝过的宝矿力,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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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究竟算是合种关系,一时还难以定义。如果说“爱”,两人不约而同地会认为有些太远了,比起虚无缥缈的承诺,更重要的实际上是正在陪伴的此时此刻,静静地消磨时间,虚度光阴,做一些无意义的事,如果孤单的一个人这般,会被当做浪费生命,但正是因为有了共犯,连慢性自杀这种天堂不认可的罪状,也可以被曲解为爱情,凄美的。

三井寿自认出生到现在,被挺多人所爱,他并不渴爱。但是在从舞台上摔下来差点葬送自己一条腿后,他不得不承认寂寞是人共有的情感。饶是心肝强硬如他的人,也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一夜间从备受瞩目的新星,变成家破人亡的落魄欠债人。

被宫城良田握住手的时刻,一些记忆的碎片也浮现出来。与此刻不同,那是一些关于寂寞的回忆。

初三的某个晚间,他依靠着门边沿等待,手里握着拐杖。那个时候少年只是反刍着评委安西教练鼓励的微笑,心里雀跃不已,安西作为他整个少年时期的指明灯,在他整个人生生涯中都有相当的分量。

他相信自己地区赛的表现足够亮眼,一定能吸引那些制作人的注意,只要能就此出道,他哪怕摔断这条腿都是无所谓的。

三井还记得自己当时在舞台上卖力的一跃,简直是想触碰头顶最高点的光明一般,不过白茫茫的星光总是无情,让他抓了一把空,反倒是从台上断翼的鸟似的摔了下来。

想到那副傻样,他还是忍不住害羞,迎着几个朝他微笑而来的护士小姐,不禁羞红了脸,好像人家当时就在现场看他丢丑一样。

三井急切地往前走,忽然一个叫杏子的短发女护士拉住了他:“哎呀,小寿大明星!”

女人负责他的病室,三井历来健谈,此时也混得半熟,年长的护士很喜欢逗弄他。

三井脸更红,但还是客客气气地问好,而后辩解,他还不算大明星。

“都从舞台上跌下来了,还不算大明星啊!”女人捂着嘴巴笑,给他递来一份报纸,“喏,你看看,你都出名了。”

三井的心猛地颤了颤,几乎是急切地去抓报纸,一目十行地去找自己的名字。然而并没有他拿到任何奖项的相关报道,不仅如此,他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在其上,可能唯一有点关联的就是右下角很小的一个栏目写着武石中学学生在地区选拔赛中摔下舞台。

他有些沮丧地把报纸塞回女人手里,气鼓鼓地拽着拐杖往前走。

“三井小公子。”杏子用含笑的语气从背后叫住他,“生气归生气,别忘了给你的卡里续费,医院这边显示你的余额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