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的心脏病需要长期精心治疗和护理,费用不菲。周司珩立刻联系了那家医院,以匿名捐赠者的名义,承诺提供一笔巨额的、持续的医疗资助,并愿意联系全球最顶尖的心脏专家进行会诊,条件只有一个希望与叶轻语小姐见一面。

叶轻语在接到医院方面的沟通电话后,沉默了许久。

为了母亲,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同意与周司珩在蒙特勒湖边一家安静的咖啡厅见面。

周司珩提前到了很久,坐在靠窗的位置,紧张得手心冒汗。

当他看到叶轻语穿着一件简单的风衣,独自一人推门进来时,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约她出去的时候。

叶轻语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清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进行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商业谈判。

“轻语……”周司珩刚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他红着眼眶,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积压了数月的悔恨和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语无伦次地忏悔,诉说自己的愚蠢,诉说失去她后的痛苦,诉说他是如何处置了江吟姐弟……

他甚至,在叶轻语依旧冰冷的目光注视下,猛地从座位上滑落,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在京北叱咤风云、从未向任何人低头的男人,此刻卑微得像一条乞求怜悯的狗。

“轻语,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弥补的机会!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对你好,只对你好!我把一切都给你!”他紧紧抓住叶轻语放在桌上的手,声音颤抖,充满乞求。

叶轻语的手指冰凉,没有任何回应。

她静静地听着他说完所有的忏悔和承诺,脸上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等他终于停下来,喘息着,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她时,她才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他紧握的手指。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周司珩惨白的脸上,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冰锥,狠狠凿击着他的心脏:

“周司珩,你现在知道跪下来求我了?”

“那你记不记得,你逼我签下放过强奸杀害我妹妹的凶手的谅解书时,是怎么说的?”

“你记不记得,你让人开车当着我面,一次次撞向我母亲时,是怎么做的?”

“你记不记得,你冷眼看着我亲手用铁锤砸碎自己握手术刀的手时,是什么表情?”

“你记不记得,你默许江吟在我活着的身体上练习解剖时,是什么心情?”

“我妹妹的骨灰,被你们强行配了阴婚,你现在,还记得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得周司珩浑身剧颤,脸色灰败,哑口无言。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或试图美化的血腥过往,被叶轻语用最平静的语气,一桩桩、一件件地摊开在他面前,血淋淋,赤裸裸。

叶轻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周司珩,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周司珩,有些伤,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有些债,你还不起。”

“我妈的病,我会自己想办法,不劳周总费心。你那些沾着血的钱,我们受用不起。”

她拿起包,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决绝,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请你,永远、永远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第二十三章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推开咖啡厅的门,走进了外面灿烂却冰冷的阳光里,一次也没有回头。

周司珩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窗外湖光山色依旧旖旎,但他的世界,却已随着那扇门的闭合,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永恒的黑暗和冰冷之中。

他知道,他永远地失去她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再无挽回的可能。

蒙特勒湖畔的彻底决裂,像一盆掺着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