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端起药碗时……

皇后闭了闭眼,“母后承认刚有你时,的确动过落胎的念头,可自打生下你,母后无一日不爱你……”

一声嗤笑打断了她的话,“若非外祖父将您的落胎药换成坐胎药,我根本没有生下的可能。

父皇母后事事为太子铺路,你们担心他位置不稳,想晚些年再要孩子,从没想过让我来到这个世间,是外祖父给了我性命。”

“放肆。”

皇帝第一次对儿子发了怒,“你怎可如此误解你的母后。

若非你母后决意留下你,就算你外祖父当时换了药,她亦能重新喝下落胎药。

你兄长说你私下学医,那你也该清楚,落胎的法子有许多种。

事实是,你母后根本没喝那药,她当日就改了主意,她舍不得落了你。”

想到皇后那个野心勃勃的父亲,皇帝继续道,“你外祖家别有用心,他们的话你得分辨着听。”

老二这些话,他听出来了,老二是受了皇后娘家郑家的挑唆。

当年老岳丈想害死太子,扶云王做储君,还在朝堂搅风搅雨,皇后一怒之下赐了老岳丈三更天,将郑家全部发配去了外地。

郑家离开京城时,云王还是个未启蒙的孩子,怎会记得那么多事,定是这些年私下有了联络。

看来,还是他和皇后仁慈了。

如皇帝所料,郑家虽被贬离京城,但野心并未收敛,这些年一直暗地和云王接触。

云王受他们挑唆多年,认定父母偏心,岂是帝后几句话就能扭转过来的。

“你们撒谎,就算你们最终愿意生下我,可你们全心教导太子,让他处处出色。

却只让我和宁王吃喝玩乐,恨不能我们个个都是无能草包,好无人和太子争抢。”

他看向皇帝哭道,“子孙不睦,皆因父母不公,母后偏心自己的长子,儿臣尚能理解,可是父皇,为何您也如此偏心,我才是您的长子啊。”

皇帝气笑了,“太子出色是他自己努力,朕几时阻止过你努力?

不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只想做闲散王爷,逍遥度日?”

“父母偏爱大哥,儿臣担心不藏拙,大哥容不下儿臣,大哥自小与我不近亲,终究他与我非同一个父亲。”

腿上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他哭得满脸是泪,知道自己如今只有哭诉委屈,才能让父母愧疚心软。

“儿臣不想嫉妒大哥,儿臣只是想被父母疼爱,被世人夸赞。

一开始,儿臣从未想过害大哥,是大哥年纪越长,越与我们疏离,看我和宁王的眼神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也越发有了帝王气势,秋猎时,他对父皇动手,儿臣当时不知是康乐他们的阴谋,只当大哥要杀父皇。

他若连父皇都要杀,又怎会留下我和宁弟,儿臣这才让人刺杀他,儿臣也是为了保命……”

云王快速梳理了下自己对太子做的事,派人刺杀他,还有就是抢了他的未婚妻。

后者已退婚,男女风月,你情我愿,他大可推说是叶晚棠勾引的他,不足以定他的罪。

要紧的是前者,所以他哭诉自己的理由时,故意提及太子已有帝王气势和弑君等字眼,意在挑拨,想让皇帝对太子心生忌惮,从而护着自己的亲儿子。

可谢霆舟听够了,打断他的话,“满嘴胡言!”

谢霆舟正在给他缝合伤口,他手上力道一扯,疼得云王什么都说不出来。

徐徐道,“兄弟三人里,我恰是那个与父母疏离的,何来你说的偏爱?”

先前父皇担心被人察觉他的身份,都是在他面前扮演保持距离的继父。

而母后对他是不错,但对另外两个更细心。

“你心里很清楚,事情并非你说的那般,才能在我逃亡的那些年挑拨离间。

让父皇母后以为我是记恨他们,才不肯回京,又让我以为是我的亲娘要杀我,心寒失望不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