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时候,他好像就成了一个无用的外人,好多余。
翌日一大早,百里浔舟蹲守在药房内,借口其他病人更需要柳寄雪,将她支走,全权揽下了给封眠送药的活计。
他用勺子搅着汤药,努力将滚烫的汤药晾至适宜入口的温度,再双手捧到床榻前递给封眠,看着封眠一口气喝光汤药,便及时喂上一粒蜜饯。
见封眠吃得两
颊鼓鼓,他这才觉得心下舒坦了。
连续喝了两日药,封眠便退烧了。
“此药有效,太好了,太好了!”柳寄雪难得有情绪语气这么激昂的时候,露出的眼睛是笑着的,眼底却漾起了浅浅的泪花。
百里浔舟狠狠地松了口气,终于没有负担地笑了出来。
封眠亦是终于安心,她下定决心,道:“帮我通知一下大家,一个时辰后,在村口的空地前集合。”
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听闻郡主有事要宣布,百姓们紧张得隔着些距离站好,有些担心郡主的病情不会加重了吧?
待看到郡主好端端的现身,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封眠先将大夫们研配出新药方的事情说了,众人终于看见了痊愈的希望,纷纷喜不自胜,满口的吉祥话说着。
封眠向下压了压手,止住了众人的欢呼,此时方才提出要焚烧尸体的决定。
不出意料,群情激奋。
有年迈的老人使足了力气嚷道:“这与掘人祖坟、挫骨扬灰,有何不同啊!”
第73章
嘈杂激愤的言辞如浪打着浪一般涌来,守卫们都警觉地横起了刀鞘,以防备情绪激动的百姓们忽然行什么过激之举。
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中,封眠虚弱地咳了两声,百里浔舟忙关切地上前站至她身侧,轻声问:“我来吧?”
封眠摇摇头,这种有悖于当世人伦常理念之事,既是她要做的,便应由她来向众人做出解释,有多少不满与怨愤,也都应由她扛着。
底下众人虽然愤恼上头,但多少还惦念着封眠之前行的好事,见她大病初愈,如此虚弱情状,也不由地都压了声音与火气,静等着听她还要说些什么。
封眠略略扬高了声音,言辞恳切:“我知此举很难接受,若非行至绝路,绝不会行此下策。”
“但若不彻底焚烧染病而亡的尸身,飞蝇鼠蚁,空气泥土,甚至是井水之中,都有可能会染上病气。如此往复,疫病何时能绝?”
隔离治疗了这许多天,众人如何不知但凡与病患有一点接触,都极有可能染上疫病的道理?他们很快便想通了其间的联系,活人染病已是如此轻易,更何况埋葬入土、日久便会腐烂的尸身?
众人一时皆沉默了,一时觉得封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一时情感上却实在迈不过那一道坎。
有那年轻气盛重孝道的,仍是气愤:“我父生前已遭了大罪,若死后连个全尸都保不住,我岂不是大不孝!往后有何颜面再去见他?”
封眠看向他,言辞切切,“那我且问你,若你染病死后,尸身不焚,来日极可能令自己的至亲子女染病而亡,你待如何?”
那人一怔,想到家中刚回跑跳着喊“爹爹”的一双儿女,一时说不出话,为了自己孩子的平安,他自是什么都愿去做,更遑论只是死后被焚尸?
其余人亦是纷纷思及己身,心中的天平渐渐向封眠倾泻了几许。只是让他们自己做出牺牲自然没什么,可现下要烧毁的,是他们至亲挚友的尸身……
“再者,若因此导致满门死绝,日后无人祭祀,这对祖先来讲,难道便是孝了吗?”
封眠将他们拿来反对自己的“孝道”还了回去。
底下众人闻言一哽,竟觉得她说得极为有道理,与断了香火相比,似乎焚烧尸身,算不得是最不孝的。
见众人似乎已有所松动,封眠放缓了语调:“我已遣人去请明檀寺的高僧,灵虚观的道长,届时会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为所有亡魂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