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切莫推辞。”封眠双手托腮,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看着她,“都很是配你呢。”
元寄雪垂在袖间的手指攥了攥衣角,她望了望镜中自己发髻之上并不如何张扬却内蕴光华的玉簪雪柳,面上带出一个浅笑,眼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可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喉间漫上唯有自己知道的苦涩。
“平白得了郡主这般贵重的赔罪礼,看来我定得陪着郡主踏遍云中郡才行了。”
封眠大喜拊掌:“甚合我意!雾柳,快备车。”
陪嫁中的几间铺子横跨东西两市,东市多官眷,西市多平民。马车从定北王府出发,拐过两条街,便到了西市。
两侧商铺毗连,行人如织。
封眠只坐了辆形制最普通的马车,也未挂上王府的牌子,并未引起注意。
封眠在西市只有六间铺子,两间珠宝行,一间香料坊,两间糕点铺子,还有一间绸缎庄,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几条街内,都占着极好的地段。
封眠走马观花地看了,欣慰地发现几家铺子生意都还不错,接着又问元寄雪西市中百姓们最喜欢去的地方,跟着她进了人声鼎沸的瓦舍。
瓦舍挑高有三层楼,八根朱漆立柱撑起五间通堂,楼阁参差,光影错落。四面锤着各色布帘,帘上绣着些吉祥话,针脚粗疏,却朴拙自在。
一楼戏台上,敷了薄粉的伶人正甩着水袖唱着曲儿。封眠从没听过这首曲子,四下的客人们却是听惯了的,时不时叫一声好。有垂髫小儿被父亲抱在肩头,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地跟着唱,好生热闹。
二楼雅座竹帘半卷,三楼雅室则关着门窗,打外头一点也窥不见其中景象。
封眠好奇地左右张望,正想在一楼找个地方落座,忽听见不远处一声吆喝——
“要下注的快下注,要改投的快改投,且看咱们世子这婚能不能成!”
封眠“咻”地扭头看去。
瓦舍一角摆着个投注的赌桌,一群人挨挨挤挤围在跟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我不改,这婚事定不能成!你们没瞧见,自打郡主住进王府里头,世子就没回去过几次?”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这婚不能成。”
“我说你们是不是疯了?这是圣上赐婚,咱们世子再不愿,怎么拒绝?”
“就是,你们说着要让郡主主动知难而退,都做什么了?跑城门口丢菜还丢世子头上了,一点用没有。”
“定北王府不是有先皇御赐的宝剑吗?都是能抵命的东西,拿出来退个婚也是成的吧?”
“郡主到底也是个小姑娘,咱们别太过分了。让世子退婚对她也不好,不如想想怎么让郡主主动退婚。”
……
“太过分了!”流萤气得嘴巴都要咬破了,想冲过去却被封眠拽住了衣摆。
“不至于不至于。”封眠将人拽到一处空桌旁坐下,“坐下喝杯茶水,冷静冷静。”
“他们那般说,您怎么一点不气啊?”流萤不甘不愿地一屁股坐下。
“他们说什么难听话了吗?”
被封眠这么一问,流萤愣了愣,“好像是没有……但是他们都在议论您和世子的婚事,还要想法子逼您退婚啊。”
她说着去问元寄雪:“元姑娘,这赌局设了多久了?”
元寄雪在三人的目光中为难地开口:“自圣旨到的那日便设下了,投注能成的人寥寥无几。”
她注视着封眠,人人都不看好她,她会作何选择呢。
封眠一手托腮,一手拿茶杯,品着茶看向热热闹闹的赌桌。
这样可不行啊。民心所向,胜之所往。若北疆百姓对她这个未来的世子妃那般排斥,日后若有异动,她如何平复百姓?
见她久久不言,连雾柳都没忍住唤了一声:“郡主?”
封眠回神,见流萤和雾柳皆是一脸担忧,弯唇笑道:“几句闲言碎语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对这桩婚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