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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时知许没听清。

“我在想,要是每天起床都能喝到绿豆沙和南瓜粥,那该多好啊”

“该洗澡睡觉咯。”程意没给时知许话隙,她撂下酒杯,一边伸懒腰,一边摇头朝屋内走。

时知许反复琢磨程意的那句话,还没等琢磨出什么,胃部痉挛陡然加重。

她忙冲进身后的客厢房。

无人问津的客房冷清极了,此时唯一的光源便是卫生间小小的门缝探出的光柱,压抑的呕吐声一阵接一阵传出。

瓷白地砖上瘫坐一个人。

时知许被冷汗打湿的黑发黏在额头,她头抵胳膊,听着抽水声,内心一片死寂。

饺子。

她知道那些破皮饺子是程意包的,那盘饺子,也很好吃。

只是她光提到这个词,胃部都会生理性痉挛。

在世人眼里,饺子不光是送别,也可以是团圆。

可在时知许这里,只是离别的代名词,而且是死诀。

小时候,母亲被压死在山洞那年,她在不远处的露营地,吃早饭。

是母亲霍殊包的饺子,清淡的锦什虾仁馅,小巧适口,小孩子可以一口一个。

那时她正用卡通勺吃力地舀饺子,还没送入口,就被山崩海倒的土灰震掉了。

小小的她,被掀翻在地,死死压在桌子和倒坍的帐篷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巧的饺子在泥土地,越滚越远。

再眼睁睁看到一双灰扑扑的户外男鞋慌乱地出现在眼前,用很难闻的布捂住她的口鼻。

她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吃那盘饺子,是不是就不会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是不是就有机会跑出去,找救援队。

时隔数年,时知许最近一次吃饺子,是和时书眠,在歹人闯进,时书眠保护她,自己却死在台阶的同天晚上。

很快,时知许撑起身,站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汪水,低头洗脸时,忽然眼前一晃。

一滴,两滴……

血,争先恐后滴落,晕散在水中。

她后知后觉地捂上鼻,再轻轻摊开掌心。

鲜红一片。

鼻血来得快,去得也快。

关上水流,时知许静静看了一会儿,神色平静地冲洗,掌心,鼻尖,衬衫衣袖。

走出客房,坐回石桌,时知许斟了满满一杯酒,仰头喝尽。

她倒过杯,对着清亮的月,和夜空疏淡的星子。

释杯.

天很晚了,换好睡衣的程意靠在床头,脑袋一晃一晃的,她正用意志,对抗睡意。

卧室门完全敞开,一览无余。

时知许处理完急事,从书房走出,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床落满暖黄的灯光,程意正倚在床头看书,侧颜专注,枕头压在腰下。

床的另一半空空荡荡,枕头孤零零的,薄被平铺着,掀开了一角。

像是无声邀请。

时知许抿了抿唇,停止自作多情的联想,她摘下眼镜,金属边框清脆相撞,转身朝对面卧室走去。

“站住。”

迈步的霎那间,程意的声音从卧室飘来,听上去幽幽的。

时知许听话地转身回望,面露不解。

程意无语地合上书,反手拽上被子,背躺了下来,撇嘴默念叨。

木头啊木头,真是木头。

没过多久,柔软的床弹了弹,灯光暗下。

“晚安。”时知许温柔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程意闭着眼,翘了翘唇,故作淡然地问:“听音乐吗?”

时知许吃过安眠药了,虽然偶尔还会午夜惊醒,但已经很晚了,程意该休息了。

她拒绝说:“不用,睡吧。”

程意猜到时知许该是吃过药了,没多强求,她点了一支助眠香薰。

躺回时,时知许从背后拥住了她。

让怀中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