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让程意知道,有人一直在爱她。
话音刚落,她赴死之意渐浓,心电检测仪刺耳鸣叫。
程意恢复了心跳。
她不知道程意有没有听到,也不敢奢想是不是那声告白,让她在黄泉路上回了头。
经历一天一夜的抢救,程意被推进重症监护室,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至今昏迷不醒。
“不要再糟践身子了”程遥刚从集团赶来,见时知许又枯坐在这里,生起无名怒火,语气不由重了几分。
顾及是在医院,她压低声,一字一顿说:“小意现在看不见,求不来心安。”
如果不是时知许识人不清,被下属藏了录音器,程意压根就不会知道,也不会发病跌落。
时知许抿唇不语,穿堂风寒凉,吹得未痊愈的骨头生疼,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自从程意出事,她整个人失魂落魄,除了照顾程意,就是发呆,仿佛断线的风筝。
沈妍来过一次,差点没认出来她,劝了几句,被敷衍应下。
程遥深深叹气,缓下语气,“去休息吧,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能照顾好她。”
时知许这次没有推托,应了一声。
明天是母亲忌日,时知许需要去扫墓,除她之外,没有人能陪霍姝说话了。
躺在隔壁病房,时知许枕着胳膊,神情麻木地看着白墙。
一墙之隔,真的好远啊,她想。
屏幕亮起,是孙医生。
时书眠又神志不清了,这次发病在零点,嚷着要去见妻女。
和程榆一样,时书眠的报应也来了。
大概在她替程意挡刀住院那段时间,被公安局通知——时书眠伤了人,鉴定为精神分裂。
隔着铁栏,听着他野兽般咆哮,时知许什么都没说,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回复过消息,时知许息屏扣下手机,放下重新戴在手腕的佛珠,光泽不复往日,很是暗淡。
珠子拨弄在掌,她才安心地合上了眼。
一夜无眠。
春雨霏霏,青山公墓寂静。
雨丝朦胧中,时知许撑伞,有些费力地走着,她今天没有撑拐杖,脚步一深一浅,额头渗出薄薄冷汗。
新鲜菊花被放在墓碑前,时知许一边擦湿润的浮灰,一边随口说:“妈妈,真相大白了。”
“我的家,也没有了。”
“她是很好的人,总说我真诚,其实她比我真诚多了。”
时知许停下动作,撑着膝,说:“我爱她,很爱很爱……”
“她说不想再看到我,没关系,等她一切都好了,我就离开。”
白帕反复擦着黑白照片,是活在她记忆中的母亲
时知许浅浅一笑,问:“妈妈,下面是不是很幸福。”
骨头又在泛痛,她面色不改地平视照片,好像真的在等回答。
斜风细雨打在侧脸,不知过了多久,时知许眼底浮起雾气,她及时闭了闭眼,没再说什么。
她静静起身,轻声说出最想说的话:“我证明了,可他疯了。”……
直到正午乌云滚滚,天空愈发黑沉。
时知许才回到车内,费力挪动身子,靠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
缓了缓痛感,她系上安全带,有些不熟悉地启动车,转过方向盘,驶上公路。
小武被辞退了,是他泄露程榆的录音,也是他在时知许身上放了录音器,在那件大衣里。
程意出事那天,小武跪在抢救室门前,近三十岁的大男人,一言不发,当着众人的面,猛扇巴掌。
直到脸肿得辨不出原来模样,程遥问他为什么,他说,为了救重病母亲,罗晏可以给他实验室的药。
他不知道,那是没经安全检测的初版药。
说完这话,他掩面痛哭,哽咽地趴在时知许脚边,说她是对的,他的母亲真的没能下手术台,痛苦地离开了,死也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