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体像血葫芦似的,这一大桶诱蜂水,本身就有一股蜂蜜的淡淡甜香,于是甜腻腻的蜂蜜香气,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气,形成了一股甜腥交杂的恶臭。
尤明姜仿佛没闻到似的,反而仔细地关好每扇门窗,逐一检查,不留一丝缝隙。待这一切完成,她从竹编药篓中取出一罐桐油,又从柴房找来一把猪鬃刷子,把刷子伸进桐油里蘸得满满的。
然后,她一只手拿刷子,另一只手扶着门窗框,沿着门窗的缝儿,仔细地用桐油涂抹。
涂了桐油的门窗,泛出一层微微的光泽。
尤明姜神情居然很平静。
她戴上蒙脸巾,又披上厚实的蓑衣,从头到脚,裹缠得密不透风,仅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然后走出小屋,向着后山的苹果园走去。
一路上,风穿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带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尤明姜并不崇尚杀戮。
但她是个很有血性的人,非常喜欢宣扬真理。
对于一个个不懂真理的恶人,她总是喜欢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圣母的真理。
来到苹果园,尤明姜眯着眼,环顾四周,很快就找到了那几箱蜜蜂。
双手按压在一只蜂箱之上,指尖微微颤抖着,仿佛能够透过那粗糙的木质箱体,真切地感受到箱内蜂群的剧烈躁动。
这些蜜蜂本是铁萍姑的心血结晶,可如今却也成了铁萍姑痛苦的根源。
她要做的就是斩断这一切。
尤明姜深吸一口气,将这些蜜蜂陆续搬到男人家中,稳稳地放置在屋子四周。
她蹲下来,眼睛死盯着蜂箱口,双手慢慢打开箱盖,接着马上退了出去。
这时候,在蜂蜡的诱引和桐油的刺激下,屋内的蜜蜂“嗡嗡”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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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听了会儿屋内的动静,尤明姜给屋子挂上黄铜锁。
做完这些后,她从水缸中舀水洗手。
先把沾血的手放在草木灰中反复搓洗,接着用皂角和清水仔细冲洗,然后从厨房找来一罐子黄酒倒在手上,以便彻底祛除腥味。
尤明姜站在原地想了想。
男人所住的院落位置偏僻,与村子里其他住户间隔了挺长的距离,差不多要等上两三天的时间,才会有村民发现此处的异样。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驾着骡车,载着昏睡中的铁萍姑往家走。
临走前,她将男人厨房里的粮食、蜂蜜、腌咸菜、腊肉之类的,连同调味料一起,一股脑儿地装进竹编药篓带走了。
看到厨房里那些满满当当的食物时,尤明姜气不打一处来。
男人根本不缺吃的,多铁萍姑一副碗筷又何妨?可他却如此恶毒刻薄,对铁萍姑非打即骂,行为与畜生无异。
这些食物,就当是那男人用来补偿铁萍姑的吧。
往后,就用这些食材给铁萍姑调养身子吧,一定滋补得她健健康康、结结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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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暑气弥漫。
尤明姜驾着骡车赶路,没一会儿就热得汗流浃背。
树梢上落着几只乌鸦。
大抵是嗅到了血腥气,有几只飞了过来,在她的车篷处盘旋。
呱呱叫个不停,扰得人心烦意乱。
尤明姜伸手扇了扇风,拉缰绳的手心汗津津的,已满是黏腻的汗水。
“好热……还是从河边走吧,凉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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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爬上了树梢。
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青年将衣服叠放在一块石头上,只穿着衫裤,精赤着上身,缓缓走下了河。
浸入凉渗渗的河水里,河水漫过他的腰腹,消解着合欢散的药效。
“哗啦——”
他就像和谁置气似的,死命地搓洗着自己。从脖子开始,双手好似带着满腔的劲儿,手掌在肌肤上用力地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