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石必须死,而且要死透。
否则,只要一丝喘息的余力,他就会卷土重来。
只有死人才是最老实的.
凌落石的脑袋,被挂在了危城的城门上。
尸体被丢到了乱葬岗。
被野狗撕咬,被秃鹫啄食,连墓碑都没有一块。
冷血仰头,看着挂在城门上的那颗脑袋。
很丑陋,比活着的时候更加丑陋。
他本该觉得痛快,这个害死无数忠良的惊怖大将军,终于伏诛。
可他心里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本就是江湖的铁则.
冷血深知,这只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回到救苦殿,尤明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冷。”她轻声道,“结束了。”
冷血握紧了剑。
是的,共同敌人死了。
他们的“同盟”,到此为止了。
黑木崖执法长老和六扇门捕快,从来泾渭分明。
“收手吧。”他哑着嗓子说,“危城百姓刚脱离虎口,经不起……”
尤明姜轻嗤道:“经不起什么?经不起我施粥赠药?还是经不起皇帝老儿连年加赋?”
远处传来了欢呼声。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五人帮披着红绸带,正扭腰摆臀,在路中央大笑大跳,领着危城的百姓们庆贺新生。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人人嘴里高喊着:“惊怖死,日月明,跟着神使享太平……”
至于大笑姑婆、杨奸、追命等官差和卧底,却傻傻地杵在路边,神色颇为尴尬.
尤明姜是假扮的神使,却打垮了真正的妖魔。在千万双望向黎明的眼睛里,她就是唯一的曙光。
大将军的屠刀可以杀人,却杀不死人心。
百姓们当然知道神鬼虚妄。
可在这苦哈哈的世道里,总得信些什么,才能活下去。
可以是泥塑的神像,可以是纸糊的牌位,
也可以是个明知是假却甘之如饴的谎言
尤明姜歪头轻笑,“是民心选了我。”
冷血沉声道:“你会输的。”
“那就来抢啊。”
尤明姜盈盈一笑,转身跃上屋檐。
“不过,你还是操心下张书生的状纸吧,状纸上的冤家错案,还有凌落石的麾下余孽,桩桩件件,都还等着你这个神捕去查呢。”
“后会无期!”
说完,她几个纵身飞跃,消失无踪。
“……后会无期?”
冷血握紧了剑柄,喃喃道:“尤明姜!”
“嫑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否则什么呢?
他呆呆的,忍不住抹了把脸,水淋淋的
垂柳招摇,路小佳负手站在岸边。
“②闻欢下扬州,相送楚山头。探手抱腰看,江水断不流……”
这勾人遐想的词儿,软绵绵地钻进他的耳朵里,路小佳心头一颤,旋即忍不住轻笑。
除了那个小坏蛋,还有谁能这样调戏他?
他转过身来,望向她:“和那个愣头青说清楚了?”
“嗯。”尤明姜走到他的身边,给他拂去肩头的柳絮。
“辨出个是非高低了?”他挑了挑眉。
尤明姜悠悠一叹:“小冷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唉,庙堂得失和民生疾苦……这是两本不同的账册,道不同,不相为谋。”
路小佳难得不剥花生了。
他斜乜着她,故意拖长音:“小——冷?”
“呃,我是说小冷捕快!他姓冷,年龄又小嘛……”尤明姜直冒汗,赶紧岔开话题。
“对了,凌落石已经伏诛,我想去扬州看看水转大纺车……”她顿了顿,笑得比春花明媚,“路小佳,春光正好,你……随我一起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