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铺的屠户脸色煞白,可是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吭声。
只因大将军派了麾下的蔷薇将军来这儿监视。
那蔷薇将军总是笑眯眯的,可手段却狠辣无比,比起大将军来毫不逊色。
大家恐惧之下,只能强忍着恶心,把那些肉买回家中,偷偷地处理、掩埋。
后来才知道,那些肉竟是从兵马总监孟怒安的尸骸上割下来的.
至今回想起来,阿平仍觉脊梁骨一阵发寒。他越发觉得,自己不该再怀着从前那般盲目的仇视。
阿平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他深吸一口气,生怕被旁人听见,压低声音对尤明姜说道:“神医,我不能害他性命,还得想法子替他遮掩……只是,只是他这个人啊……”说到这儿,阿平眼里满是纠结,忍不住有些想打退堂鼓。
冷血初出茅庐,终究少了些官差的威严,容易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叫阿平有些缺乏安全感。
“你也瞧见了,冷血还太年轻,哪儿能一下子摸清危城的局势呢?”
尤明姜还是一贯的和声细语。
“要是任由他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探查,稍有不慎,惊动了惊怖大将军……那可真的是大祸临头,连性命都得丢。”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危城的百姓可就真的没指望了,这日子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你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对吧?”.
阿平听着尤明姜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后怕,忙不迭地点头:“您说得太对了!”
见状,尤明姜微微一笑,将短刀轻巧地放回竹编药篓里。
然后,她翻找出一把朴刀,递给阿平:“接着。”这把朴刀,曾在景阳冈的山神庙里,陪伴一众老小熬过了黄河水患。
阿平吓得一哆嗦,双手连连摆动,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真不想害冷捕快了,绝对没这心思了!”
尤明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满是温和:“你呀,想到哪儿去了。这是给你防身用的,这世道不太平,手里有家伙,总归能安心些,总比赤手空拳任人欺负强。”
阿平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朴刀,缓缓握紧。
那张年轻而蜡黄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坚毅的神色,仿佛握住这把刀,便握住了对抗不公的勇气。
尤明姜神色一正,认真嘱咐道:“记住,明天你可得把危城的事儿,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讲给冷捕快听,这对他查案、对咱们危城的百姓都至*关重要。”
阿平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您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尤明姜抬眼,目光落在帐篷里熟睡的冷血身上。
她暗忖道:“小冷啊小冷,虽说我让阿平绊住了你脚步,可也帮你提前铺好了路,省了不少事儿。这么一来,咱俩也算两清了。”
正想着,尤明姜灵机一动,目光转向阿平,心中有了主意:“对了,你熟悉这附近,知不知道哪儿有荒废的庙观、寨楼之类的地方?”
阿平微微皱眉,陷入思索。
片刻后,他眼睛突然一亮,兴奋道:“过了那片竹林,好像有个荒废许久的老庙,看着破破烂烂的,没什么人去。”
深夜。
尤明姜依着阿平的指引,穿过竹林,终于寻到了那座老庙。
庙前的石阶布满了青苔,断成几截的牌匾随意地躺在地上。庙宇大半塌陷,神像更是不翼而飞,处处透着一股凄凉与衰败。
尤明姜手提灯笼,绕过坍塌的照壁砖石,开始仔细查看每一处屋舍。
不知过了多久,竟在老庙的偏殿里,找到了一扇隐蔽的暗门。
她伸出手,轻轻推动,伴随着一阵“嘎吱”的声响,暗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幽深的通道。
尤明姜深吸一口气,沿着台阶缓缓向下走去。昏黄的灯光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照亮了这条被遗忘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