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碌”滚到了尤明姜的脚边。

尤明姜眯起双眼,手指稳稳地捏住那面玉玦,缓缓站起身来。

她举着玉玦,凑到月光下,上面的纹路被映照得清晰,细细端详,才发现玉玦上并无字迹,纹路却像是古书里记载的涡纹玺。

实际上,这面“平乱玦”是先帝御赐的信物,与“尚方宝剑”同权,持玦者可先斩后奏。临行前,诸葛先生将这面平乱玦交给冷血,还曾叮嘱他好生保管,没想到……

纵然不曾见过平乱玦,但摩挲着玉料,尤明姜不禁想起了在太平王府的所见。

这种顶级玉料,向来是皇室专属,寻常人根本难以触及。

尤明姜皱了皱眉,低头陷入沉思: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门道……

难道这面玉玦是什么先斩后奏的信物?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啧”了一声。

瞪了眼熟睡的冷血,她心里一半是气,一半是觉得好笑。

危城可是惊怖大将军的老巢,他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

冷血跑到凌落石的地盘上,和凌落石对着干,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毫无退路的较量!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么个重要的玉玦,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他倒好,随随便便就往衣襟里一塞,跟揣着个普通物件似的。

尤明姜暗自腹诽,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随便来个狡猾点儿的,趁他不注意,一伸手,这玉珏不就没了?

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她正暗自思忖,冷不丁,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钻进了耳朵里:“神医?”

尤明姜下意识地一个侧身,把玉珏放进了竹编药篓的空间里,然后她才直起腰,淡淡地看着阿平,“什么事?”

“这……”阿平犹豫的目光,落在了倒地酣睡的冷血身上。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尤明姜惜字如金:“他喝醉了。”

阿平后知后觉似的,一拍脑门道:“方才忘记说了,自家酿的酒后劲儿大!要是没喝过酒的人,喝一碗就容易醉倒,可得悠着点儿。”

尤明姜挑眉道:“忘记说了?”

她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阿平缩了缩脖子,没吭声。

尤明姜伸手探进竹编药篓,取出一顶精巧的“择胜亭”,三两下,就支了起来。

①只见那水红色的油布,稳稳遮住了冷血的头顶,四周垂落着青纱帐,既能遮风挡雨,又能将恼人的蚊虫隔绝在外。

忙完这一切,尤明姜一抬眼,就捕捉到了阿平的异样神色。尤明姜毫不避讳地开口询问:“你在屋里,都听见我和小冷说的那些话了吧?”

阿平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他强压着情绪,声音低沉地应了句:“嗯。”

多年来遭受的不公与欺压,桩桩件件,都促成了他心底的怨恨,即便他竭尽全力去压制,满腔怒火还是一个劲儿往上蹿。

方才在院子里,他望着摆在磨盘上的饭菜,脑海不断浮现出官差们耀武扬威的嘴脸,恨不得一股脑全掀到地上。

阿平努力深呼吸,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深怕自己会因这恨意而迁怒于冷血,无奈之下,他只得草草端起酒碗,仰起头一饮而尽,甚至没再多看一眼饭菜,就起身匆匆走进屋内。

尤明姜轻轻叹了口气,深有所感道:“是啊,这些官差平日在乡里作威作福,走路都鼻孔朝天。肚子里那点儿墨水,还不够写自己的名字。碰上事儿,既不调查也不讲道理,胡乱定罪,把老百姓的命当儿戏。”

“这世道,黑白颠倒,公理难寻,真让人失望透顶。”她的每一句话,都直直刺进阿平的心里。

阿平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中的怨气似要把他的身体撑爆。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那它们肯定就藏在每一个含冤受辱的百姓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