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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实在看不下去,戴上医用丁.腈手套,快步蹲下身子,一手托住傅红雪的下巴,另一手用巧劲儿,掰开他紧咬的拳头,拳头上的血正汩汩往外渗。她掏出雪白纱布给他包扎好,刚要顺手将他的头偏向一侧,傅红雪却突然攒足全身力气,一把将她甩了过去。

“滚,你滚,别碰我——”

傅红雪蜷缩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像是困兽绝望的挣扎。

这病就像个看不见的恶鬼,从小到大缠在他的身上,每次受了刺激,大为激动时,这病就会发作,然后撕碎他的尊严,让他像个濒死的骡马一样口吐白沫。

如果被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比杀了他还难受。

即便是个瞎子也不行。

尤明姜稳住身形,再度蹲在了黑衣少年的身旁,并没有生他的气。

她深知,这孩子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更是尊严被病痛践踏后的崩溃。

癫痫发作时,往嘴里塞纱布和强行按压四肢,这两种做法都是大忌。

尤其是塞纱布的做法,防不住患者咬伤舌头,还可能堵塞呼吸道,酿成大祸。

她轻轻叹了口气,只是静静地蹲在旁边,握住他的手,观察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傅红雪的力气渐渐耗尽,手缓缓滑落。

他的呼吸依旧急促紊乱,每一次吐息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

轻轻将他扶起,尤明姜没有强行按压他,任由他像个孩子一样蜷缩成一团。手缓缓抬起,轻轻搭在傅红雪发顶,指尖温柔地在他发丝间穿梭。

每一次触摸,都轻得像在触碰一只脆弱的蝶。

尤明姜一边摩挲他的头发,一边轻轻哼唱:“①月儿明,风儿轻,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傅红雪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这声音仿若梵音,丝丝缕缕渗进他的感知里。

他的眉头仍微微蹙着,但脸上的痛苦却渐渐褪去了,原本急促紊乱的呼吸,也慢慢有了平缓的节奏。

傅红雪微微睁开眼,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尤明姜轻声道:“你别说话,好好歇着。”

可他喘着粗气,硬生生挤出了一句:“你……你不是瞎子?”.

尤明姜怔了怔,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

他怕是误会了。

她没多解释,抬手捏住黑绸带边缘,指尖轻轻一扯,绸带便从脸上滑了下来。

眼尾狭长,微微上挑,眼眸亮得像浸了月光,澄澈又清明……

这绝不是瞎子能有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好运莲莲]歌词引用①:东北民歌《摇篮曲》

第29章 荔枝

傅红雪眼神复杂,右手紧握成拳,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尤明姜歪了歪头,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怎么,很意外?”

傅红雪声音沙哑:“为什么要蒙上眼睛?”

尤明姜笑了笑,轻抚着黑绸带上的两块青鱼石,“这是我家小妹亲手缝的,说是能遮风挡沙,戴着它,眼睛能舒服些。”

一提起“小妹”,尤明姜不自觉地软了语气,好比春水漫过新开的河床,温缓又清亮。

这是海红珠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缝好的心意,自然与旁的不同.

傅红雪常年积郁的心,再一次被刺痛了。

她是健全的,身边还有家人的关心。

这一切,都和他不一样。

他是嫉妒她的。

嫉妒她对着自己这个陌生人,还能坦然地分出饴糖,整个人透着一直被光护着的纯粹。

后来见她蒙着黑绸带,他便误以为她双目失明,那一刻,心里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甚至一度觉得,她比自己更可怜。自己不过是得了癫痫、瘸了一条腿,她却要永远陷在黑暗里……

眼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