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
不知是真要接久等的客人还是怕沾了这半山腰的晦气。
祝流双愣愣地看着出租车驶离的方向,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没拍下车牌。
这短暂的插曲并没有打断她前行的脚步,时隔多年,再次踏足这个让人心情沉重的地方,她心里百感交集。
父亲过世时她还小,车祸遇难者的遗体被搜救队打捞起来后,在公安部门的安排下统一运送到了殡仪馆。那年母亲怕她留下心里阴影,因此直到火化,她都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
那时的她,多想告诉母亲:“我不怕的,即使爸爸被泡肿了,面目全非了,他也是我的爸爸啊!”
可她再没有机会开口,她只记得父亲火化那天,她蹲在火化间的门外放声大哭。
后来,外公和外婆过世时,她也来过这儿。她总觉得这半山腰格外得森冷压抑,有一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窒闷感。
祝流双深吸一口气,提步踏入殡仪馆的大门。
种满冬青树的冗长小道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沿着小道一路向前走到底便是大厅。大厅里光线昏暗,微弱而朦胧的灯光照得大理石地面上人的倒影模模糊糊。
四周安静极了,她急促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板上回响,一下一下,像是踩踏在空洞的心房上,沉重而焦灼。
她寻着指示牌所指的方向来到大厅后边的连廊,连廊两侧有几扇紧紧关闭着的木门。她一一看过去,“家属休息室”,“殡葬咨询室”,“告别厅”,“追悼厅”……
举办悼念仪式应该是在“追悼厅”。她望着门上挂着的木牌,径直走过去。靠近门边时,一阵低低的啜泣声隐隐透过门缝溢出来,祝流双的心跳陡然间加快。
她整理好情绪,轻轻推开门。木门打开,被压抑的哭声无限放大,悉数灌入她的耳中。
祝流双低垂着头朝里走,刚走了几步,哭声忽然停止了。那些沉浸在哀伤中的人像是被她惊扰,纷纷转头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她。
她似有所感,茫茫然抬头,对上一张张陌生的脸。眼里的错愕愈发清晰,祝流双怔在原地进退不得。
不同于大厅的昏暗,追悼厅的灯光亮得惨白。宽敞的厅堂里摆着好几排对称的黑色长椅,椅子上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厅堂的正前方有一个高高的铺着白色绸缎的台子,台子后面挂着逝者的相片……
直到抬起头,祝流双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
那张巨幅黑白照片上的老人是个满头银发,笑容和蔼的老奶奶,并不是谢静之。
在众人的打量下,她低声说了句“抱歉”,立马压低帽檐,尴尬地退了出去。
关上“追悼厅”的木门,祝流双拿出手机给叶行之打电话。
“喂,叶学长,是我,流双。”
“我现在到殡仪馆了,你们在哪儿?”
“滴滴——”刺耳的汽笛声伴着叶行之的声音响起,“流双啊,追悼会已经结束了。我们在回市区的路上……何铭哥两天没睡了,我押他回家睡会儿,明天遗体要火化,还得早起。”
这么说,她还是晚了一步。
“好,我知道了。”祝流双任命地靠在门背上。退烧药终于起作用了,被棒球帽遮盖着的脑袋上热气腾腾,头皮上滋出的汗珠越来越密。
“没事的,就算没赶上追悼会,谢老在天上也能看到你的心意。”叶行之低声安慰她。
“学……何学长怎么样?他一定很难过吧?”她蹲下来问。
“哎……”回应她的是叶行之无可奈何的叹息声,“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等事情告一段落,咱们多攒几个局,陪陪他,应该会好一点……”
“那……”祝流双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叶行之打断。
“流双,不跟你说了,我们要下车了。有事你给我发消息,空了再回。”
挂了电话,祝流双扶着墙站起来。追悼厅的木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一群人从里面涌出来。
谈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