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吧。”顾春玲拉下蒙在她脸上的浴巾,说,“或者你开妈的车去上班。”
“才淋一点点雨,您就心疼啦?”祝流双任由母亲擦着她的头发,“你自己上班不也要开车过去?再说,打车多贵呀,不划算。”
顾春玲擦到一半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盯着女儿的脸瞧了片刻,转头拿起玄关柜上的手机鼓捣起来:“妈这个月的工资发了,转你1500,打车费足够了。”
祝流双哑然失笑,自顾自扯起身上的浴巾擦拭头发:“您的钱存着吧,等过两年房价下来了,咱们去人民医院附近买套房子,这样您看病也方便点。”
女儿如此为自己着想,顾春玲心头熨贴得很,但欣慰过后是淡淡的酸楚。她不知如何接话,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帮女儿拿手中的包。
“洗澡水热了,你赶快去……包和伞给我。”雨伞落进顾春玲手里,可拎包却纹丝不动。
顾春玲不解地朝女儿瞥去:“小双,包给妈妈,帮你挂玄关去。”
祝流双紧紧拽着手中的包不肯撒手,她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妈……妈,我突然想起还有点急事,先回趟卧室再洗澡。”说着,她不顾母亲的反应抓着手拎包一溜烟地跑进次卧。
浴巾从祝流双身上滑落至地面,顾春玲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她捧着潮哒哒的浴巾站在原地,目光望向紧闭的次卧门。
半晌,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去卫生间。
女儿终归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就在几分钟前,她听见她“砰”的一声关上门后,又“啪嗒”一声落了锁。
但其实,即便门不从里边锁上,她也不会冒然去开女儿房间的门。
顾春玲的内心难掩惆怅。这么多年,她又当爹又当妈地抚养孩子,盼着孩子快快长大成人。可当祝流双真正长成一个懂事乖巧的大姑娘后,她恍然
发现自己离女儿的心门是越来越远了。
门内的祝流双看不见母亲的彷徨和失落,她蹑手蹑脚地将卧室门反锁,然后坐到了写字台前面。
手拎包的拉链缓缓拉开,红通通的证书露了出来。
大红色外壳的是她和何铭的结婚证。枣红色的是她家的户口本。
祝流双抽出结婚证摆到写字台上,白嫩的指尖抚上大红色的封皮,封面上几个烫金大字在灯光的映衬下泛起柔和的光。她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温柔,脑海里回想起一个小时前俩人站在车棚等雨的情形。
那时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念头,雨水顺着塑料车棚的边沿滴滴答答往下落,在地上贱溅起不小的水花。
“等下小点再走。”何铭站在她对面说。
“一时半会儿可能停不了,学长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在他面前,她永远是善解人意的模样。
“这几天外公病情还算稳定,我有时间。”何铭顿了顿,道,“我在这儿跟你一起等,你……不用害怕。”
他的后半句话说得犹豫,于祝流双而言却是莫大的惊喜。
原来,他在担心她!
担心她一个人待在昏暗的车棚里躲雨会感到害怕。
那十几分钟等待雨停的时光,既短暂又漫长。
身旁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不容忽视,每一次呼吸她都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而当她为了缓和气氛,主动挑起话题同他讲述脑干出血病人各种“起死回生”的真实案例时,大雨很快变成了淅沥的小雨。
分别之际,何铭替她把电动车调转了方向,叮嘱她如果雨再大起来,就找个地方躲雨。
祝流双有些窘迫地一一应着,随后驶离车棚。
开出一段距离后,她仍能在电动车侧视镜里望见何铭挺拔的身影。他像夜幕里的一棵松柏,笔直地站立着,在她的侧视镜里愈来愈小,最终消失不见。
思绪收回,祝流双小心翼翼地翻开结婚证内页,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两人的合照上。照片里的他们,如摄影师所说,般配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