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而不耐烦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顺着手机屏幕钻出来将她扔出去。
“顾——旭——峰——我再警告你一次,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谈!不然下个月就把你调去邻县的工地长驻。”
“警告”两个字被他说得含糊不清,但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把她当顾旭峰了?难道在她打扰他之前,顾旭峰已经惹他炸毛了?
祝流双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学长,是我。祝流双。”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闭着眼睛紧皱眉头的何铭掀起眼皮幽幽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有什么事吗?”他收敛了情绪,口气一下子好了许多。
祝流双清了清嗓子,特别小意温柔地说:“我知道这个点打扰你睡觉不太好。但……刚才听我妈妈说,谢医生感冒了,咳嗽得很严重。所以我想……”
没等她把话全部说完,何铭的声音便紧张起来:“什么时候起的病?有发热吗?咳得严重是怎么个咳法?”
“我——”祝流双愣住了,母亲并未详细告知她谢医生的病情,这让她如何作答。
一个“我”字含在嘴里半晌都接不上下半句,她有些局促地拽了拽床单。
“是我关心则乱了……”何铭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昨晚学长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只是转告下消息,算不得什么。”祝流双松了口气,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笑得两颊的肌肉微微发酸才想起他压根看不到自己的笑容。她敛去笑容接着说:“本来我还挺犹豫的,怕打扰学长补眠。现在看来我应该没有做错。”
“不打扰。”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经流转的电波传进她耳朵里,莫名变得温柔。
祝流双的耳朵被烫了一下,泛起粉嫩的红色:“学长,你赶紧给谢医生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我这边先挂了。”
“好。”
————
酒店客房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屋里黑洞洞的。手机微弱的蓝光映照着何铭那张沉郁的脸。两道浓眉皱拢在一块儿,嘴唇苍白而紧绷。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按几下,界面显示“对方已振铃”。
缓慢的“嘟”声后,电话被人接起。
“喂——阿铭呀,怎么这个点给外公打电话?”
如果仔细听,便能准确地抓住谢静之声音的异样。他似乎是刻意捏着嗓子说话,何铭猜测,他是为了防止讲话时剧烈咳嗽。
“您是不是生病了?”何铭不想绕弯子,径直切中要害,“咳嗽得厉害?”
掐着喉咙的谢静之本就憋闷,听见外孙的接连询问,忍不住弯下腰咳嗽起来。纵使他用胳膊掩着嘴,那声音依旧让人听着揪心。
咳完一阵,涨红了脸的谢静之心虚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小感冒。偶尔……咳咳咳……”又是一阵带着喘的闷咳。
何铭紧皱的眉头仿佛打上了死结,他怨怪道:“这还算小感冒,偶尔咳?”
“外公自己就是医生,难不成还要骗你?”谢静之狡辩,“多吃几帖药,慢慢就能恢复。感冒嘛,总要有个自愈的过程。”
何铭抿着唇不说话,这倒叫谢静之愈发没底气起来。
“你小子消息如此灵通,是阿袁给你通风报信了吧?早跟她讲过不要一点点小事就告诉你,下次再这样我就把她给辞了!”说着说着,谢静之便放出狠话。
当然……这只是一时气话,作不得数。
何铭说笑道:“外公,袁婶的工资现在是我在发,您无权辞退。还有……不是袁婶告诉我的,你外孙有千里眼顺风耳。”
“你小子,嘴贫!”
“我下午回来,带您去医院拍个ct。”何铭认真道。
“别小题大做行不?你现在是连外公的话都不信了?”谢静之佯装生气,“不是在外面旅游么?好好玩,多交点朋友。你啊,就是太沉闷太严肃了,难怪人家女孩子都只敢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