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西娅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楼下的花园里,时不时响起小孩踢球的笑声和响动:“或者说,是『自取灭亡』。”
女孩的声音停在这里,没有提出什么别的愿望或请求。
世界是一个太过宏大的定义,人目光能看到的也只有自己的身边,所以,对她来说,舒凝妙活着,是比拯救这个世界更具体的概念。
舒凝妙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放低声音问她:“你自己呢,有什么想要的吗?”
楼下的玩闹声四处流窜,她和舒凝妙一起望着窗下交错的树木中孩子们彼此追逐的身影,脸上透出几分纯真的孩子气,咬住嘴唇:“嗯……其实,我想看看,医疗所外的世界。”
明暖的光线在她脸上打下淡淡的阴影,阿尔西娅睫毛投下的暗色显得有几分落寞,被庇涅保护起来之后,她已经有数年不曾看见病房外的世界。
女孩可怜巴巴地眨了下眼睛。
舒凝妙不答,依旧沉默着。
她静静站在原地估算了片刻时间,才开口道:“好。”
外面有不少治安局的便衣成员监守换岗,可她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有实现的能力还要瞻前顾后,只会显得拥有的能力也分文不值。
她找出备用的便携呼吸仪和药品,收进背包以防万一,将阿尔西娅的脑袋用帽子裹住,腾出只手将她抱起来。
阿尔西娅眼睛睁得很大,怔怔地,傻了片刻,才扬唇笑起来,伸手搂住她的脖子,贴在她削瘦的颈间。
少女单手轻而小心地托着她,手臂紧绷,有力而温暖,阿尔西娅抬起头,两眼睁得又大又圆。
舒凝妙掰开防护锁,从盥洗室的窗户上跳下去,轻巧地落在地上,缓步离开医疗所。
她一手带着阿尔西娅,一手拿出终端单手打字给维斯顿发消息,让他拖会儿时间。
阿尔西娅的胳膊从她肩头伸出去,兴奋地攥了攥拳,经年的病痛让她已经很瘦了,连张合的纤长手指也细得有些病态干瘪,她浑然未觉,高兴道:“……之前也是这样的。”
舒凝妙背着风,没能听清楚:“什么之前?”
“之前……你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带着我出来了。”阿尔西娅抓着她的胳膊,绿莹莹的眼睛里露出清明的柔辉,苍白的脸上泛着笑的红晕:“你带我去逛过贝利亚长廊,给我买了很贵的包,我说,这个包为什么这么贵?我能看出它的质地,能听到它生产的过程,我知道很多很多,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价值。你告诉我——这个世界,无法靠『全知』理解的还有很多东西。”
舒凝妙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好像并没有这段不存在的记忆。
阿尔西娅仰面看她:“你问我,我想成为什么样的?”
舒凝妙问她:“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时候,我说,我也想成为哥哥那样的研究员,但是我下不了床,哥哥已经帮我实现了梦想。”阿尔西娅唇角总有一抹轻盈的微笑:“你说我会成为比哥哥更厉害的研究员,就像那天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成为比他更受欢迎的老师。”
她不见了之后,连这句话也变得不可信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倾听着自己的记忆,还想找回她,找回这个梦想。
舒凝妙知道自己没说过,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是在什么时候说过。
“所以我那天坐在窗边等着你出现,又把书丢了下去。”阿尔西娅眼睛明亮地看着她,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眼睛里露出几分狡黠:“因为我想再和你出去玩一次。”
舒凝妙沉默片刻,语气寻常地问起:“那这次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有太阳的地方看花。”
“好。”
……
她说到做到,带着她去了想去的地方。
阿尔西娅精力不足,没一会儿就像一团绒绒的棉花,无精打采地焉焉趴在她肩头。
昨天夜里下了小雨,今天空气便格外好。
在她背上安静地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