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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宸看见了,暗哼了声。
虎是他的生肖,她倒还记得。
他没脱下来,也没冰释前嫌,只是昂着头瞥了她眼,淡淡道:“朕要去上朝了。”
御辇出了乾元门后。
刘敬看见主子用指腹摩挲红绳上那只金虎。
一路上没停过。
送走了这位祖宗,徐昭夏才算松了口气,握拳锤了锤肩,坐在圈椅上休息会儿。
不知不觉,又想到裴昇身上,双唇微抿。
在这个地方,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作为朋友,她能做的只有祝福,既然懿旨不可违,那便高兴些,高兴些好。
听见有人走入,抬头,是紫玉掀了门帘,指着外头悄声道:“裴指挥使在外边等着姑姑,说有事找。”
紫玉见她精神不大好,忙又道:“若姑姑不方便,奴婢这就去找个借口回绝了裴指挥使。”
“不,我去见他,在外边哪里?”
徐昭夏在乾元宫外围的朱红宫墙那里看见了裴昇。
他站得挺拔刚直,映在宫墙上的影子却黑沉沉的,如同一柄刚从刀鞘里抽出来的寒刃,浑身冷意。
冬日暖阳落到他身上,也融不尽那股寒冷。
“昭夏,你来了。”
裴昇见她来了,眉眼温了不少。
徐昭夏笑了笑,“找我什么事?”
和从前每次他入宫,路过冷宫时托宫女叫她出来后的语气一模一样,丝毫未变。
“陪我走走罢。”
裴昇与她并肩,沿着宫墙底下走,像从前许多次一样。
异姓藩王送到京城的质子,落魄、遭人轻视。
被派到废太子身边的冷宫宫女,初来乍到、茫然无措。
他们并肩行过许多路,也谈过许多不为人知的话。
随着年岁渐长,当初的情谊,在裴昇心里生出别的滋味。
他想,她亦对他有意罢?不然为何每每比他自己还要伤怀,难受不已。
但他知道,从赐婚的那日起,她只会对他无意。
她就是这般规矩板正,板正到叫人绝望。
“昭夏”,裴昇停了下来,侧头看着她白皙干净的脸,脑海里不断浮现她过去的模样,一幕幕,一重重,想得他心口发涩,喉头发苦。
徐昭夏抬头看向他,“你说。”
她猜到他要说赐婚的事。
已经想好了开解他的话。
裴昇却问了句,“你想不想离开京城?”
徐昭夏微愣,“怎么想起问这个?”
裴昇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没想过否认。
“若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来江南浔阳罢,我早晚要回去,在那里我可以照拂你。”
徐昭夏见他脸上黯淡蒙尘,仿佛变成了那个十六岁受人欺侮的裴昇,而不是如今权势煊赫的裴指挥使。
但回了浔阳,不比在京城,他会更自由,至少这是件好事。
再说,陈家娘子天真可爱,两人看起来也算般配。
也许世上的事就没有尽如人意。
她正要说出那些贺词,却听见他仿佛预判,在她面前微微笑着道:“那就说定了。昭夏,回去罢。”
他不要听她说那些祝福。
徐昭夏笑不出来。
裴昇走了,她一个人站了会儿。
慢慢靠到宫墙上,仰头看天。
想到了那位祖宗身上。
裴昇比他还大些,他还只是个孩子。
如果也像裴昇这般笑不如哭,她真忍得下心逼他立后?
等他找到个真心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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