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像是被那位祖宗堵在书架前,想走走不得,只能由着人性子来。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那天夜里听见的几声似猫儿一样的叫声。
“姑姑……”
紫玉嗫嚅开口,被那位至尊至贵的人一扫,含了脑袋在胸前,莫名惊骇恐惧。
“你回来了?”徐昭夏却没发觉什么,只当她害怕这位祖宗,在他跟前站不住。
要说也正常,她才十来岁,这位祖宗又板起了脸,看着肃然威严,确实容易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赶紧从这位祖宗手里把书要来,走过去递给了紫玉,“你拿着这些先过几遍,等有空了我再好好教你。”
紫玉低不可闻地哎了声。
又感觉到那人也走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不悦,不由咬住了下唇。
她想起长公主要她来姑姑身边的命令。
做……做他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越快越好。
但光是站在他面前,她就觉得恐惧,这位皇帝陛下和长公主说的不大一样,并不好糊弄。
徐昭夏见紫玉吓得身子发颤,忙挡在了那位祖宗面前,让紫玉下去歇着。
过了几日,天气又转冷了些,昨天夜里还下了场大雪,越安说客堂外的竹子都被压倒不少。
徐昭夏推窗看了眼,果然是,正要和越安、紫玉一起出去,将竹叶上的积雪扫去,便看见小沙弥请着几人入了院子。
是那天的陈夫人和陈家娘子。
坐在厅上,陈静漪喝着手里的茶,有些不知滋味地看了眼和母亲寒暄的那人。
前天父亲回来后将母亲叫到书房,让母亲告诉她,再过两天,赐婚的懿旨就要下来了。
她向上天许的愿有了回音。
羞怯之后,涌上的却是隐忧。
她不傻,看得出那位裴指挥使对她敬而远之,没觉得她这个人有多好,也无意借父亲、陈家之势。
但母亲虽避着她谈那些夫妻闺房之事,她到底也听过几耳朵。
记得不少婚前甚不对付,婚后却过得蜜里调油的例证。
甚至有次她偷偷听见母亲和嬷嬷笑说,婚前越是看不中的,婚后反而容易越看越是动心,吵架吵着吵着也能吵到房里去。
说这叫做冤家。
想到这些,陈静漪的心安了不少,又好奇裴昇身边有无通房妾室,悄悄派了人去打听。
回来的人告诉她,裴指挥使身边干净得很,平时饮酒不会狎妓,更无旁的乱七八糟之人。
只是……
她问只是什么。
回来的人答道,都说裴指挥使之前去辽东都司两年,是为了有份功劳傍身,好求娶乾元宫那位徐姑姑。
太后娘娘与皇帝陛下不和,若无功劳在前,只怕不肯轻易松口。
陈静漪如遭雷击,一下子红了眼,当夜就央求了母亲,要来白塔寺。
“徐姑姑。”
徐昭夏听见那位陈娘子忽然开口叫她,看过去道:“娘子有什么事?”
陈静漪咬住了下唇,想说的话涌到嘴边,却又知道不合适,不该说。
娘娘的懿旨还没下,她不能透露半句。
“这茶”,她垂了垂眸,“很好喝。”
徐昭夏温然一笑,又和她母亲说话去了。
这也是个孩子。
陈静漪看着那人和母亲寒暄的样子,仿佛两个妇人间的交谈,她却是个生嫩的,心里的闷气又重了些。
裴昇怎么会喜欢年纪这般大的?
那些该只是谣言,不是真的。
却在和母亲告辞时,见那人站在那里,明净端庄,仿佛个琉璃做成的美人,心里的弦猛然崩了。
临下阶前,她攥住了斗篷内里,走到那人跟前道:“徐姑姑,我与裴指挥使不日便要成婚,到时还望你来喝杯喜酒。”
陈夫人一吓,忙将她拉到身后道:“在外人面前瞎说什么!”